話說濮天鵬行祭禮又不服氣,欲要不祭,又無此理,隻得耐著氣走向駱太太靈前行禮。駱大爺道:“隔江渡水,濮兄駕到,即此盛情之至!怎敢又勞行此大禮?”徐鬆朋道:“正是呢!遠客不敢過勞,隻行常禮罷!”濮天鵬將計就計,說道:“既蒙吩咐,遵命了。”向上作了三揖,就到那邊行禮坐席去了。駱宏勳心中暗怒道:“這個匹大,怎麼這樣大法?若不看鮑自安老爺分上,將他推出席門,連金子也不收他的。”餘千發恨道:“我家太太贈你一百二十兩銀子,方成全你的夫妻。今日你在我太太靈前哭奠一番,才是道理,就連頭也不磕一個,隻作三個揖就罷了。眾客在此,不好意思。臨晚,眾客散後,這件事兒打他兩個巴掌,方泄我心頭之恨!”這邊坐席,自有別人伺候。
餘千怒氣衝衝的走到東廊之內坐下。有一個小和尚捧了一杯茶來,道聲:“餘施主請茶。”餘千接過吃了。小和尚接過杯子。餘千問道:“我家太太靈壇放在你廟中三日,可有人來行祭否?”小和尚道:“未有人來。”餘千道:“就是徐大爺一家,也未有別處?”小和尚想了一想道:“就是徐大爺那日送太太回去之後,有一頓飯光景,來了四五個人,都笑嘻嘻的道:‘這是駱太太之靈,我們也祭一祭。’並無金銀冥錠、香燭紙錢,就是袋中草紙幾張,燒了燒。”餘千道:“那人多大年紀,怎樣穿紮?”小和尚道:“五人之中,年老者有六十年紀,俱是山東人打扮。”餘千道:“燒紙之時,可聽他說些甚麼話來?”小和尚道:“他隻說了兩句道:‘能令乞婆充命婦,致使親兒哭假娘。’餘千聞了這言語,心中暗想道:“這五個人必是花振芳姊舅了。拿草紙行祭,又說道‘乞婆充命婦,親兒哭假娘’之話,壇內必非太太骨灰。想前日龍潭臨行之時,那鮑自安說他有一個朋友,可以起死回生,今日濮天鵬行祭之時,又作三個揖而不跪拜,種種可疑,其中必有原故。
待我走到那邊,將靈壇推倒,追問濮天鵬便了。”
遂走到靈案之前。將靈壇子抬起往地下一摜,跌得粉碎。駱大爺一見餘千摜碎母親骨壇,大喝一聲:“該死畜生,了不得!”上前抓住,舉拳照麵上就打。徐鬆朋亦怒道:“好大膽的匹夫,該打,該打!”濮天鵬心下明白,知道餘千識破機關,故把灰壇摜碎,連忙上前架住駱宏勳之手,說道:“駱大爺,你見餘千摜壇,如何不怒,但是莫要屈打餘千大叔,我有隱情相告。”
駱大爺道:“現將我母親骨壇摜碎,怎說屈打了他?”濮天鵬道:“此非老太太的骨灰,乃是假的。”徐、駱二人驚異道:“怎知是假的?”濮天鵬遂將鮑、花二老所定之計說了一遍。“特叫小的相陪前來,恐大駕過哀,有傷貴體,令我解勸。如若是真的,我先前祭奠之時,如何隻揖而不拜?”徐鬆朋又問餘千:“你何以知之?”餘千又將小和尚之話談了一遍。駱宏勳方知母親現在山東,遂改憂為喜。徐鬆朋亦自安樂,吩咐家人多燉些美酒,大家暢飲一回。駱大爺更換衣巾,與眾人同飲。大家談論花振芳愛女太過,因婚事不諧,直費了這些手腳。親鄰們席罷,俱告別而回。
徐鬆朋仍在廟中檢點物件,半日不見餘千。駱宏勳連忙呼之,不應,著人出廟尋找回來,家人回道:“已上擂台了。”徐鬆朋皺眉道:“濮兄同我表弟前去看看,餘千或贏或輸,切不可上台,待回家商議一個現成,再與他賭勝敗。”駱大爺與餘千雖分主仆,實在情同骨肉。聞他上了擂台,早有些提心吊膽,遂同濮天鵬來至擂台右手站立。隻見餘千正與朱龍比試。怎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