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鮑自安攜眷遷北(1 / 2)

卻說肖安師徒正在紮束,欲奔鮑自安家爭鬥,抬頭一看,床頭上一個板箱張開,用手一摸,衣缽度牒俱不見了。大叫一聲:“好匹夫!連我都打劫了去了!”隨同黃胖各持鐵禪杖,奔鮑自安家而來。及至門前,大門兩開,並無一人。他師徒是來過的,直走進內,到七八層院中,也未看見一人。看了看桌椅條台,好的俱皆不見了,所存者皆破壞之物,看光景是搬去了。心中還不信實,直走進十七層房內,絕無一人,這才信為真實。想道:“此人帶許多東西,必自水路而去。昨同巴氏同夥,又定是搬赴山東,我師徒沿江邊向上追趕。”於是二人又行走出鮑家莊,奔江邊往上追來。追了有三四裏路程,看見前邊有八號大船在江行走,幸未扯篷;又見末尾那隻船頭上坐了十數個人,談笑暢飲,仔細看之,竟是鮑老一眾。肖安大叫一聲:“鮑自安好生無理!你與王、賀有仇,貧僧不過代你們解冤,不允便罷,因何將俺的衣缽度牒一並盜來?”鮑自安等由他喊叫,隻當不曾聽見,仍談笑自若,吩咐水手扯起三葉篷來,正是順風,那船如飛去了,把他師徒拋下約略有五六裏遠近。鮑自安又叫落下篷來,慢慢而行。肖安師徒在岸舍命追趕,追趕上叫道:“鮑自安,你好惡也!俺與你相交多日,如何目中無人,呼之不應?

日後相逢。豈肯幹休!”鮑自安又吩咐扯起三葉篷,船又如飛的去看官,僧家衣缽度牒,猶如俗家做官憑印一般,如何不趕?又行了四五裏路,鮑自安又叫將篷落下。肖安師徒又趕上,趕上又扯篷,落篷又趕上,如此三五個扯落,將肖安師徒暴性已過去八分了,又叫:“鮑居士,老檀越,我今知你手腳了!望你看素日交好,還我衣缽,我即回去了。”鮑自安見他氣有平意,吩咐掌舵的把舵一轉,扯過船頭,拱手說道:“原來是賢弟師徒麼?昨晚在下原是從命,別人不肯,務必拿捉,料那龍潭不可居住,故連夜遷移。在下原要回廟告別,天已發白,又恐驚人耳目,打算遲後五台山謝罪罷。今日是順風,船不攏岸,得罪,得罪!”肖安道“老檀越,將衣缽還俺,俺自去了。”

鮑白安假驚道:“甚麼衣缽?難道昨夜捆王倫之物,拿錯了?包在裏麵,亦未可知。待我住下地方,取包裹時,如在裏邊,在下親送至五台山便了。”

肖安道:“老檀越,船向北行,貧僧回五台山亦是北去,何不攜帶攜帶?”

鮑自安還怕他火性不息,上船施威,吩咐濮天鵬如此如此,濮天鵬領計。鮑自安說道:“既如此,命濮天鵬架一小駁船擺岸。”肖安師徒跳上。濮天鵬用篙一指,船入江心。將離大船不遠,濮天鵬故意將櫓一提,一聲響亮,濮天鵬連櫓俱墜江心去了,那隻小船在江心裏滴溜溜的亂轉。肖安師徒俱唬得魂不在體,叫道:“鮑居士,速速救命!”鮑自安假作驚慌之狀:“長江之中,這可怎了?”肖安師徒在小船上東一倒,西一歪,又大聲叫道:“我已知你的利害,何必諄諄唬我?”鮑自安見他服輸,咳嗽了一聲,濮天鵬在小船底下冒出,兩手托送小船至大船邊來,肖安師徒方登大船,濮天鵬亦上大船。

鮑自安向肖安師徒說道:“驚恐,驚恐!”抱怨濮天鵬因何不小心,致令長老受驚,忙令斟暖茶來與他師徒壓驚。吃茶之後,肖安問道:“鮑居士欲遷移何處?”鮑自安將駱宏勳山東贅親,路過巴家寨,誤傷巴結,差送到衣缽——指佛教僧尼的袈裟和食器。

度牒——舊時準許出家的僧人歸政府掌握,經審查合格得度者,發給的證明稱為度牒。

巴寨,轉到胡家凹,金鞭胡璉兄弟開長葉嶺相送,黃花鋪歇店,賀世賴誣良,餘千告狀,董超捉人,今欲遷赴山東之事,說了一遍。肖安方才明白,笑問道:“居士今夜怎樣出房?又因何拿我衣缽?”鮑自安道:“實不相瞞,昨見老師求化王、賀,彼時不允,就有些不悅之色,恐驚動奸淫,難以擒捉,故我隨口應之。賢師徒門外防備,是我用香熏迷,方才捉得王、賀,又殺死他家人奴仆。恐賢師徒仍居於廟,必受連累,我等先行,留下濮天雕盜你衣缽,諒你必忿怒趕來,好一同赴北,以脫連累。賢師徒在岸喊叫而我不應之,船至江心而墜櫓者,以磨賢師徒之怒耳;若一呼即應,就請上船,賢師徒安肯隨我北往,又安肯輕輕罷休?”命濮天雕將昨晚背來的小包袱拿出,雙手棒過。眾人方明白昨日鮑自安在濮天雕耳邊所授之計,故濮天雕帶笑而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