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
“桂花這一學期又要開學了，學雜費和生活費要4000多元，她爸病了這麼久，家裏沒有分文了，我想……”
小春話沒說完，朱敏就插了進來：“小春啦，你的困難我們都知道，親兄妹嘛，按道理是要大力扶助的，可今年你哥和我的單位效益都不好，我們都隻發得80%的工資，上次龍為民動手術拿了3000元，現在家裏過得很艱難啦，看你哥能不能想想其它辦法。”說完，朱敏朝牛思進狠狠地瞪了一眼。
牛思進皺著眉頭，什麼也沒說，掏出錢包，將裏麵的錢全部拿出來，說：“我的錢全部在這裏，你拿去吧。”
小春接過一看，隻有300元。
“我這裏還有100元。”朱敏說著，從口袋裏掏出100元放到小春手裏。
小春嘴巴哆嗦了一下，想說什麼卻沒有說，沉默了一會，才說：“我打個借條吧。”
“不用，不用！兄妹之間打什麼借條。”朱敏連忙按住小春的手。
“這點錢不要你還，就算是我資助桂花的。”牛思進歎口氣說，“要是有朝一日我發了財就好辦了，桂花讀書就不用愁了。”
小春站起來，說：“哥、嫂，那我就走了。”
“急什麼，吃了飯再走啊！”朱敏連忙挽留。
“不啦，謝謝你們。”小春打開門走了出去，剛走到樓下，就雙手捧著臉無聲地大哭起來。
“要錢就找來了，總以為我們家裏是開銀行。”關上門，朱敏憤憤地數落起來。
“唉，人家也是沒有辦法呀！”牛思進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你有辦法你把錢給她呀！把錢借給她，還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她那麼個無底洞，無論多少錢也填不滿。我們的錢也不是用不完。”朱敏還在嘮叨。
牛思進不說話了，走進裏間屋裏，打開保險櫃，從一大疊鈔票上抽出幾張，放進口袋裏。
開始，牛思進不想將買彩票的事告訴妻子，他想等他中獎後再給她一個驚喜。不過半年後的一天，還是被朱敏發現了。
那天，朱敏收拾房間，看到垃圾桶滿了，她便將裏麵的塑料袋提起，準備丟到樓下的垃圾箱裏去。她低頭一看，發現垃圾裏的紙很特別，拾起一看，原來是頭天晚上開獎的那期彩票。她仔細數了數，竟有200多張，好幾百元錢，卻沒有一張中獎的。她心裏暗暗吃驚，幾百元呀！
晚上牛思進回來，朱敏就問他：“你一次買那麼多彩票幹嗎？”
牛思進不置可否地說：“幾百元數什麼，多一注就多一分中獎的希望。”
“那你買彩票的錢從哪裏來的？”朱敏緊盯著問。
“這你別擔心，反正我沒用家裏的錢。”
“你莫不是用的公款？這可千萬使不得的喲！”朱敏急了起來。
“你這個人真羅嗦，”牛思進不耐煩地說，“用了公款又怎麼樣？擱在自己手裏的錢不用不是傻瓜麼？我又不貪汙，先借著用一下，中了大獎就退回去不就得了。”
“知道你什麼時候能中大獎？中不了大獎怎麼辦？”
“你別說喪氣話好不好，這什麼時候中大獎能告訴你呀，隻要心誠，終有一天會中大獎的。”牛思進將老婆訓了一頓，出門走了。
不知不覺一年過去了，牛思進買彩票的錢怕有十多萬了，可除了中了幾個末等獎外，大獎一個都沒有中過。牛思進的心裏急了起來，花了這麼多錢，不中個大獎怎麼交差？牛思進利用自己管錢的有利條件，將保險箱裏公家的錢一把一把的借來買彩票，期望能中個一等獎發大財。如今用去公家十多萬了，萬一哪天上頭來查賬不就會露餡麼？退回這筆錢吧，家裏的存款是能夠填上這個窟窿，可錢在朱敏手裏，牛思進同她商量了幾次，她死活不同意拿一分錢出來，把存單藏了起來，一個勁地要牛思進中了大獎去還。
下午，牛思進又到投注站買了一疊彩票，就到市場裏去買菜。他轉到農貿市場，在肉攤上買了兩斤肉，又買了一條魚。這時，聽到一個女聲在喊：“買蛋餃哦！新鮮瘦肉蛋餃！”
牛思進偏頭一望，認出那是妹妹牛小春。本來他想繞過去的，轉念一想，何不去買她一點蛋餃呢？一是朱敏最喜歡吃蛋餃，二是買了小春的貨也算幫了她。
這麼想著牛思進便從衣袋裏掏出一副寬邊墨鏡架到鼻梁上，又將頭上的遮陽帽拉下來將眼睛壓得低低的，他覺得沒人能認出他了，便走到牛小春的攤位邊，變著普通話腔調問：“蛋餃多少錢一斤？”
“6元一斤。”小春回答。
“5元5角行不行？”
“好吧，5元5角就賣給你。”
“那好，買2斤。”
牛小春稱好2斤蛋餃，用塑料袋裝好，遞給他。
牛思進接過蛋餃，就掏出錢包來拿錢，可全身上下找遍了，隻有7元錢了，“怎麼辦呢？還差4元錢？”
牛小春狠狠地盯了他一眼，說：“我做小生意的，不能虧本，你少買一點不就得了。”
“少買一點就不夠吃呀。”牛思進想了想，說，“這樣吧，我押兩注彩票放到你的手裏，明天拿錢來贖，行嗎？”說著，他從衣袋裏掏出一疊彩票，左選右選選一張他認為不大可能中獎的兩組號子，放到牛小春手中，說，“這裏有3注號子，值6元錢哩。”說完，也不管小春同意不同意，顧自走了。
牛小春氣得兩眼通紅，看著牛思進走遠了，恨恨地罵一句：“牛思進，你這六親不認的家夥！”
牛思進高興地回到家裏，把買菜的經過告訴老婆，引起朱敏一陣哈哈大笑。
晚上，兩口子照例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很快就到福彩開獎了。當搖獎機搖出最後一個數字時，牛思進不由驚叫：“哈呀！我中了！我中一等獎了！”
“什麼？什麼？你中一等獎了，快拿票來看看！”朱敏連忙站起來掏牛思進的口袋。
“那張彩票不在身上。”牛思進沮喪地說。
“在哪裏？”
“就是我買蛋餃時押給小春的那張。當時我拿在手裏看了幾次，打頭的那注數字就是搖出來的這注號子。”牛思進解釋。
“那你還坐著幹啥呀！快走，到小春家去把票要回來！”朱敏說著，拖起牛思進就走。
牛小春正要睡覺時，牛思進兩口子進來了。
牛思進提著一大袋水果之類的東西，熱情地問寒問曖，說是送給龍為民吃的。朱敏從身上掏出500元錢放到小春手裏，說是給桂花的學雜費。搞得小春雲裏霧裏，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牛思進尷尬地踟躕了一會，說：“小春，我中午在你的攤子上買了兩斤蛋餃，怕你不肯收我的錢，我就化了妝，就是那戴遮陽帽和墨鏡的。”
“我早就曉得是你。”小春淡淡地說。
“小春，我給你的那張彩票呢？”牛思進問。
“怎麼，那張白紙條你還要啊？”
“是這樣的，小春，剛才電視裏已經搖了獎，我們想拿回去對一對，要是中了獎，當然要分一半獎金給你。”
“我還以為你送給我不要了呢，虧得我還沒有丟掉。”牛小春伸手在衣袋裏摸了一會，摸出一張浸滿油脂的小紙條，遞給牛思進。
“怎麼變成這樣子了？”牛思進皺起了眉頭。
“我把這張紙條放在袋子裏，後來一個朋友給我一把油炸花生米，我就放在衣袋裏，同這張紙條滾在了一起，就變成這樣子了。”牛小春解釋。
“走，回去！”朱敏板著臉，拖起牛思進就走。弄得牛小春心裏慌慌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回到家裏，牛思進小心地把彩票拿出來，將那電視上搖獎出來的號子拿來仔細一對，隻有4個號子中了，原來看錯了3個號子。
“唉！”牛思進歎了口氣，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下，閉著眼睛不做聲了。
朱敏抓過彩票又對了一遍，便使勁一甩，氣衝衝地罵開了：“還說中了一等獎，害得我又白白的丟了500元錢，空歡喜一場。要說你的眼睛沒吃油嗎，天天是大魚大肉供著。”
“叮呤呤！”客廳裏的電話響了起來，牛思進趕緊抓起話筒。是上級銀行的一個好朋友打來的：“老牛呀，我聽到消息，省行的賬務檢查組明天到你們儲蓄所來檢查，你可得把賬務理好，可別出事呀！”
牛思進拿著話筒呆了，他記起來，今天拿的2000元還沒上賬哩，這十多萬要是查出來可怎麼辦？
立雲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從屋後上山，去幾個礦井找爹。她想，爹一定是躲在哪個礦井工棚裏打牌賭博，隻要一個礦井一個礦井地找，準能找到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