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池山覺得惡心極了,不由得拔腿就跑,向課室後麵跑去,拚命地左躲右閃。魯阿裏身體雖然粗壯,跑得卻挺快。她很不甘心南池山跑掉,窮追不已。所有的人都狂笑起來,像在看一出馬戲。苗象田彎著腰,捂著肚子,也幾乎笑斷了腸,再顧不得保持貴族的風度,顯得很滑稽。
陳曲橋等南池山跑近,陰險地猛地一伸腿一絆,“嘭”一聲,把南池山絆倒在地。南池山狠狠地瞪了陳曲橋一眼,用最快的速度翻過身,卻來不及起身了,隻見魯阿裏山一樣的身體已經壓了下來。他惡心地大叫起來,想一拳打去,可他不能打同窗呀——
突然,一隻手抓住魯可裏的頭發,用力把她甩到一張椅子上。
“啊,是誰有天大的狗膽,敢動大將軍的女兒?”魯阿裏大聲吼叫起來,回頭一看,臉上頓時起了敬畏之色,囁嚅道:“歐印王子,是您,‘飛歌王子’!我們融心國第一美男子,第一靈劍勇士。”天不怕地不怕的魯阿裏,似乎很怕這個人。
融心國的王子?南池山好奇地看魯阿裏後麵那人,這人雄姿英發,約十五歲,身高一米七八,結實到恰到好處,五官異常俊秀,臉上是一種冷冽的高貴氣質,有一種不可置疑的霸氣,別具迷人魅力。
南池山有些些發愣,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英俊的男子。
他身邊所有的女孩子都捂著發紅的臉,呆呆地望著他,非常希望歐印能看自己一眼。
陪在歐印身邊的藍毛波靈師大聲說:“新靈生們,我很榮幸地告訴大家,歐印王子今天加入新靈生行列,是靈生長,是新靈生的代表。有請歐印靈生長為大家講兩句話。”
女靈生拚命地鼓掌,希望響亮的掌聲能引起歐印的注意力。
歐印英姿勃發地走到講壇上,微笑一下(這引得女靈生瘋狂地大叫):“朋友們,我們是朋友,我隻希望我們守學院的規矩,學好靈法,獲得力量。這個世界上什麼最重要?是力量,沒有力量,你一無是處,有了力量,你就可以實現夢想,對不對?”
“對。”大家歡呼起來,歐印一語道破他們的心裏話。
藍毛波大聲說:“請靈生長為大家演唱學院主題歌:《火榕樹的力量》。”
眾人鼓足勁拍起掌來,女生更是高聲尖叫,渾身發抖,興奮得像發了瘋。苗象田也很興奮,低聲對南池山說:“你可能不知道,歐印的歌聲是融心國最動聽的,平時難得一聽。”南池山恍然大悟地說:“所以,他有個外號叫‘飛歌王子’。”
歐印很有風度地向大家揮揮手,清脆地清清喉嚨,穩穩地吸了一口清氣,大開金口,開聲唱道:
火榕樹,你可以獨木成林,也可以眾樹成城!
你是生命的奇跡,力量的奇跡!
英姿勃發的靈生啊,就像火榕樹,傲然不羈,獨擋一麵,眾誌成城!
熱情勇敢的靈生啊,你敢愛敢恨,靈法無邊,決不向邪惡低頭!
靈生,靈生,靈生,就像火榕樹,傲然不羈,
眾誌成城,傲然不羈,眾誌成城……
他的聲音無比清脆,動聽之極。南池山從來沒有聽過如此美妙的男高音。他無法相信,這動聽、令人熱血沸騰的的歌聲,居然是從融心國王子嘴中唱出。
所有的人都被這美妙的歌聲征服了,男靈生不再嫉妒,因為歐印和他們根本不是一個層次。
藍毛波十分喜悅,她的發浪翻滾得更加厲害,似乎發浪產生了海嘯。
女生如醉如癡,臉上盡是癡癡的笑,似乎是精神病人。她們的耳朵中悄悄地透出白色的人形光影,這是她們的魂魄,她們魂魄出竅了。她們的魂魄站在她們的肩膀上,呆呆地聽著歐印唱歌。魂魄們似乎想離開主人,撲到歐印懷中,幸虧有一條韌性極強的金絲線死死地拉住它們。這條金絲線,就是她們的生命線。
南池山突然看見女生們肩膀上的魂魄,嚇了一跳,失聲叫道:“唉呀,這是什麼?”
歐印的歌聲被打斷了,他有點惱怒地望著南池山,臉上神情冷冽,不再唱了。這是他的規矩,如果有人打斷他的歌聲,他就不再唱下去。
女靈生們的魂魄憤怒地瞪了南池山一眼,猛地被金線扯回耳朵中,耳朵中傳來它們憤怒的囈語。接著,輪到它們的主人跳起來,南池山是“橫眉冷對千夫指”了。
苗象田急忙小聲提醒南池山說:“兄弟,你不要驚奇,那是女靈生們被偶像迷住了,靈魂出竅。”他對南池山的稱呼從“朋友”到“兄弟”了。
南池山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有點不解地問:“她們的靈魂出來,對她們的健康沒有影響嗎?”苗象田笑道:“沒有絲毫的影響,反而有益,人嗎,有時靈魂出竅,出來透透氣,是一件大好事。”
藍毛波生氣地瞪了南池山一眼,高聲說:“你這鄉巴佬老是破壞好事,先是頂撞靈師長,又來攪亂靈生長的演唱。唉呀,你真是倒黴星。好了,現在是吃早餐時間,都去吃早餐吧。”她誇張地一搖頭,頭發很有風度地翻滾著,引起一些新靈生的驚叫,她才得意地離開。
她一離開,女靈生們頓時像炸開了鍋,一擁而上,把歐印團團圍住,一邊尖叫著,一邊要歐印簽名。她們顯然沒有準備,有的要歐印把名簽在衣服上,有的要他簽在臉上,更有一些要求薟在大腿上。還有一個極為離譜,褪下裙子,要歐印把名字簽在內褲上,被衝上來的陳曲橋陰笑著一腳踢開。
歐印很滿意陳曲橋這一腳,拍拍他的肩膀:“你是丞相的獨生子陳曲橋吧,你的表現很好,以後就跟著我罷。”陳曲橋興奮地點點頭,馬上跟著歐印身後,機靈地當起保鏢。
魯阿裏最為興奮,也最不聰明,她甚至脫下靴子,要歐印往她的腳心簽名。她顯然有腳氣,腳一出,頓時人人掩鼻,叫罵不停。歐印也皺著眉頭,停筆不寫。
幾個女生氣瘋了,一擁而上,抓頭發拉耳朵,把魯阿裏扯得跌飛在一邊。魯阿裏憤怒地爬起來,虎吼一聲,手腳齊用,把那幾名女生毫不費勁地打倒在地。
歐印驚奇地望著她:“你力氣很大,哦,你這樣壯大,一定魯大將軍的女兒。好,你也當我的隨從吧。”魯阿裏欣喜欲狂,非常感激地向歐印鞠躬,以求忠誠。
又一批為偶像瘋狂的少女撲上來,爭著要歐印給一個飛吻,有的還趁機摸歐印的屁股。
魯阿裏一看,大吼一聲:“喂,王子的屁股摸不得,誰摸我就狠狠地打她耳光。”說罷,把那些女子使勁地往後推,她力氣大極了,一推,少女們就一排排地倒了下去,少女們互相壓著,發出恐懼的尖叫聲,場麵混亂不已……
南池山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瘋狂的女子,再一次目瞪口呆,呆站著一動不動。苗象田微笑著拉拉他:“朋友,這是正常現象。走吧,我們吃早餐去。”
餐廳是火榕樹靈法學最寬闊的“樹生樓”,分兩層,下層是靈生們用餐處,能容納一千多名靈生用餐。上層是廚房和靈師們的高級餐廳。南池山、苗象田和一些男靈生先到。南池山是第一次來用餐,當然要仔細地看清楚了。
餐廳裏,有好幾百張由榕樹根長成的大圓桌,每張圓桌邊有由火榕樹的氣生根長成的四張椅子。桌麵上擺著的盤子、杯子、碗、筷、刀叉等,非常精美,全是金銀澆鑄而成的,閃閃發光,讓南池山這窮人眼花繚亂,非常興奮,把頭轉來轉去,四處張望。
苗象田微笑著拉他坐下來,問:“啊,我的兄弟,你想吃什麼?”
南池山望望那些盤杯碗:“我想吃——可是,這裏空空如此呀。”
苗象田笑了笑,用正宗貴族的語氣對盤碗說:“火榕樹,我要一隻烤八腳青蛇和一碗海蛇粥,再來一小杯紅葡萄酒。”一眨眼,苗象田的麵前就出現了他要的食物,“我的朋友,你要記住,這是靈法學院,有著神奇的靈法力量。”
南池山恍然大悟大悟,對著麵前的盤子叫道:“我要一隻烤鴨和一碗黑米飯。”
奇怪,他麵前什麼都沒有出現,他疑惑地望著苗象田。苗象田優雅一擺手,道:“你還沒有說靈語——火榕樹——什麼,你要黑米飯?在南北大陸,似乎隻有雕心國的人才喜歡吃黑米飯,你不是水晶國的人嗎,可水晶國的人是從來不吃黑米飯的呀。”
南池山一怔,對呀,我要掩飾身份。他掩飾道:“我隻是想試一試在這裏是不是什麼東西都有。”他重新叫道:“火榕樹,我要一隻烤鴨子和一碗海蛇粥。”
他麵前馬上出現了所要的東西。他這兩天還沒有好好吃過東西,實在餓壞了,用手抓起烤鴨大吃大啃起來,吃相十分粗魯。苗象田寬容地望南池山一眼,自己優雅地拿起刀叉,像一等貴族一樣,彬彬有禮地吃起來,極有紳士風度。
這時,歐印在一班女靈生和一些男靈生的簇擁下,熱熱鬧鬧、春風得意地走來。
歐印向四周傲然地掃視一下,一看南池山的吃相,他頓時厭惡地皺起了眉頭,極為不滿地走到南池山麵前,厲聲斥道:“喂,打斷我歌聲的小子,你要知道,這裏是貴族學院,你這樣吃東西太不文雅,有損火榕樹靈法學院的聲譽,我命令你馬上改正。”
南池山一怔,生氣地望著歐印,責備道:“靈生長,你難道不知道打斷別人喝飯是非常不禮貌的嗎?”他揮揮滿是鴨油的右手,抓起一塊鴨肉豪爽地塞時中,誇張地吞下去,問:“怎麼,這樣吃不行嗎?我喜歡這樣吃。這是我的自由,你無權幹涉。”
歐印眼睛一下子就瞪圓了,他又氣又好笑,他萬萬沒有想到,他身為王子、新靈生長,居然有人敢當眾頂撞他,真是不知死活。他傲然的心隨即惱怒起來,冷咧地說:“在這裏我說了算,如果你還是這樣吃的話,我會讓你明白後果的。”
可惜他不知道南池山是雕心國的人,雕心國的人是永遠不會屈服的。南池山傲然地直瞪著歐印,幹脆雙手抓起整隻鴨子,放進嘴裏,大口大口地啃著,一邊吃一邊說:“我再說一次,我喜歡怎樣吃就怎樣吃,這是我的自由,別人無權幹涉。”
苗象田優雅說:“我的王子殿下,靈生長大人,你要知道,學院並沒有規定怎樣吃東西。”
歐印用酷斃了的手勢一揮,陰柔地一笑:“不知好歹的家夥,不打得你們滿臉桃花開,就不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放學後,你們兩個不要走,和我到操場‘開片子’。”
苗象田一聽,優雅地站起來,很有禮節地對著歐印一鞠躬:“好的,我接受你的邀請。”
歐印很欣賞地望著苗象田,又搖搖頭:“你不應該和這鄉巴佬在一起。”他大步走向另一邊。
魯阿裏生氣地對著南池山揮舞著巨大的拳頭:“不知死活的螞蟻貴族,竟敢和歐印殿下‘開片子’,你嫌命長?”她現在又“變心”,不再追著南池山吻。
說完,她抽出綠色三葉劍,念一個靈語,把劍往烤鴨一指,綠色的靈語光射在鴨身上,烤熟的鴨子頓時變成一堆生牛糞,還熱氣騰騰著呢,南池山頓時覺得惡心無比,惱怒地把烤鴨扔在地上。
擁護歐印的人都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
這時,藍毛波進來了,她望望南池山腳下,頭發不懷好意地蠢蠢而動,她陰險地一笑:“螞蟻國的貴族鄉巴佬,竟敢把牛糞帶進學院,罰你捉一斤火螟蟲,明天交給我。”
南池山不服氣地叫道:“這不是牛糞,是鴨子,是——”
藍毛波的頭發憤怒地翻滾起來,她喝斷南池山的話:“笨蛋,難道我是瞎子麼?”
南池山正要解釋,突然,獨眼人帶著一位腰掛著綠色三葉劍的少女急步走了進來,對藍毛波說:“藍靈師,這位小姐急著要找你。”藍毛波一看那少女,明顯是一怔,隨即又顯得若無其事的樣子,不看那少女了。
南池山望望這少女,她年約十三歲,身體苗條,容顏柔美。最令人著迷的是她有一頭紅頭發,紅得像天邊的彩雲。還有,她的一雙眼睛又圓又大,靈活異常,顯得異常聰慧,不過,此時顯得有些憂鬱。她佩帶著一把綠色的三葉劍,風姿綽約,不少男靈生伸長脖子,巴巴地望著她。
苗象田呆呆地望著少女的紅頭發,似乎一下子被吸引了。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少女的臉,連少女說的話都幾乎聽不清。
南池山微笑地捅捅他:“朋友,你被迷住了?”
苗象田急忙優雅地一擺手:“她,很可愛。”
南池山深表同意,道:“我也這樣認為,連瞎子都會這樣說的。”
獨眼人見藍毛波沒有反應,就說:“藍靈師,你認識她吧。”
藍毛波似乎很認真地望望少女,翻著陰陽不分的眼珠,似乎在思索,過了一會才道:“她是誰,我不認識她的,你快點把她帶走。”
苗象田突然拍拍腦袋,得意地小聲對南池山說:“我想起來了,紅發少女叫羅蘭茜,是一四等貴族的女兒。他父親和藍毛波是好朋友。可惜,她父母在不久前被一個怪物吸盡鮮血而死,家中又遭了一場大火,把什麼都燒光了,她變成無依無靠的窮光蛋,真令人傷心呀。”他黯然地低下頭。
南池山小聲說:“兄弟,你們倆都是紅頭發,可能是天生一對呢。”
苗象田一聽,精神一振,把頭抬了起來,興奮地擦擦手。
這時,那少女吃驚地瞪著藍毛波,過了一會才傷心地說:“藍靈師,你不認識我?我是羅蘭茜呀。我父親說,你借了我們家一萬三千個金幣,請你還給我,我要進學院學靈法。”
藍毛波一聽,不覺把臉皮漲紅,頭發也不規矩地亂抖了,她嘶聲叫道:“沒落貴族的臭丫頭,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借你家一萬三千塊金幣,你有證據嗎?有借條嗎?”
少女羅蘭茜一下子瞪著大了眼睛,禁不住高聲嚷道:“藍靈師,你是貴族,是火榕樹靈法學院的靈師。你不是想賴賬吧。你借錢的那一天,我也在場,你說大家都是老朋友,不用寫借條了。做人是要講信用,講良心的,你也知道,我父母死了,我全靠這筆錢入火榕樹學院的,它是我一生的希望。”
藍毛波惱怒成羞,厲聲吼道:“笨蛋,我說沒有借過,就沒有借過,你再胡說,我把你變成一隻貓。”她的頭發尖聲高叫,使勁向高處竄,威嚇著羅蘭茜。
羅蘭茜定定地望著藍靈師,突然變得鎮定從容,眼光機靈地閃動地說:“好,你不承認不要緊?我剛剛發明了一瓶‘真言劑’,喝了它的人,一定會說實話。你敢把它喝了,就表明你沒有借我的錢。”她取出一小瓶子,裏麵有黑乎乎的液體,大概就是真言劑。
藍毛波自然不會嘬了,她冷笑道:“誰知道瓶裏是什麼東西?如果是毒藥,我也要喝?”她不屑地轉身往樓上走去。
羅蘭茜急了,飛步向前一把拉住藍毛波,叫道:“藍靈師,你是成名靈師,怎麼能賴帳?”
藍毛波惱羞異常,一把推開羅蘭茜,抽出藍色三葉劍,一念靈語,叫道:“變小貓。”一道藍色靈語光從三葉劍中射出,射向少女羅蘭茜。眾新靈生不由得驚叫一聲,捂上眼睛。
羅蘭茜絕望地閉上眼睛,突然,她猛然覺得有兩個人猛撲上來,擋在她身前。一個是苗象田,他擋在她前麵。第二個是南池山,他擋在苗象田前麵。
南池山最恨別人蠻不講理,以大欺小,而且他憑直覺相信,一定是藍毛波借了羅蘭茜的錢不肯還。這位少女羅蘭茜死了父母,本已夠慘,居然還要受藍毛波的欺負。他氣惱之極了,又見苗象田有危險,當即得撲上去。
他覺得所有的意識流都往背上湧去,背上一疼,靈語光已經射在背上了,他駭得暗暗叫道:壞了,我被靈語光擊中,要變成小貓了。他驚慌地看看手腳,卻沒有長毛,更沒有其他異樣,他正感到奇怪,突然聽到藍毛波一聲驚叫——
他急忙回頭一看,隻見藍毛波驚恐不安地扭動著身體,像波浪一樣的頭發也異常惶恐。她的身體突然長出貓毛,頭發也變成了貓毛,而且身體咯咯直響,並不斷縮小,一眨眼間,居然變成了一隻貓。
這隻貓恐懼地瞪住南池山,憤怒地“喵喵”直叫,渾身的毛像波浪一樣翻滾。它吐了幾口氣,惡狠狠地向他撲來,一口向他的腳咬去。
南池山自小打獵,連狼都敢踢,何況是隻小小的貓。他猛地一抬腳用力踢去,頓時把這隻貓踢得飛撞到牆上,又倒彈回來撞在桌子上,把樹牆和樹桌子撞得非常不滿,吱吱地叫著。這倒黴可憐的小小的貓深深昏了過去。新靈生們低低地歡呼起來,大概他們也非常討厭這頭發像波浪一樣的靈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