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闊少爺(1 / 2)

或者象我一樣/淚向心窩倒注去,

傷情的話湧到喉頭/又重複咽下,那末,露絲,

你心碎了,也讓我不知道/燈光是如此慘白,

情調又如此淒迷/強歡假笑是不成了,

讓我倆沉默地相守吧/露絲,在撒手前……

本來,這樣抒發“個人生活消極地崩壞著”的小詩,連同他的作者——二十年代混跡文壇的姚蓬子,早已被曆史的浪潮所吞沒。

隻是因為其子姚文元成為“四人幫”中的一個,姚蓬子隨之成為眾所關注的人物。

細探姚蓬子的人生色彩,最初是灰色的,後來曾是紅色的,忽地變成黑色,漸漸又褪為灰色。其中那一段黑色的曆史,不僅是他的一塊心病,也成了姚文元頭上的一塊癩疤。在姚文元平步青雲成為“中央首長”之後,曾以“嚴防擴散”之名為姚蓬子遮掩。正因為這樣,雲譎波詭,姚蓬子成了一個神秘的人物。

其實,就連姚蓬子本人,也曾在其詩集《銀鈴》的“自序”中寫過:“人是沒有方法逃避曆史的支配;正如草木不能逃避節季的支配一樣。”如今,撩開那神秘的麵紗,為姚蓬子曝光……

姚蓬子,其實是筆名。他寫文章,常署“蓬子”。

他的本名叫姚夢生,“夢筆生花”之意。字“裸人”。他又名姚夢聖,“夢見聖人”也。他取筆名“蓬子”——“蓬瀛之子”,總是跟幻夢、聖人、仙境之類扯在一起。

姚蓬子乃浙江省諸暨縣姚公埠人氏。

姚公埠是個小鎮,離諸暨縣城四十來裏路。從杭州坐火車到諸暨湄池下車,再轉公共汽車到姚公埠。倘若坐小火輪,更方便些:從杭州沿錢塘江航行,轉入支流浣江,可以直抵姚公埠。上午開船,下午便到了。

諸暨是浙江的望縣,當年越國的古都,西施的故鄉。民國以來,諸暨列為浙江的“一等縣”。一九八九年冬,當筆者訪問諸暨時,這裏正在由縣改為市。

諸暨文化發達,名人輩出。就以本世紀而言,國民黨少將以上有一百多人是諸暨人,如蔣鼎文、宣鐵吾等。共產黨著名活動家俞秀鬆、謝俠父、宣中華、張秋仁、汪壽華、馮文彬、錢之光、錢希均(毛澤民之妻)等,也是諸暨人。諸暨也出了不少文化人,如北京大學校長何燮侯、詩人何植三、翻譯家孫大雨等。諸暨農業也發達,這裏流傳一句話:“諸暨湖田熟,天下一餐粥。”意思是說,諸暨湖田的糧食熟了,可供天下人吃一餐粥。

姚公埠在諸暨縣城東北,本是個姓柴的人居住的小村。相傳宋朝時姚家從河南開封南遷至浙江富陽。不久,有姚姓兩兄弟亨德、亨利遷往諸暨,亨利被柴家招女婿,改姓柴,而姚亨德也在這小村住下成家。此後,柴亨利家族衰落,姚亨德家族興旺。人雲:“這是以柴燒窯(姚),“窯(姚)越燒越旺,柴越燒越少”。於是,小村遂成為姚姓天下。

小村瀕臨浣江,相傳是西施浣紗之江,又稱浣紗江。當時,江上無橋,姚氏祖先置一渡船,供人公渡,那小村便被叫做“姚公渡”。後來,渡口設船埠,遂改名“姚公埠”。姚公埠日漸發展,由小村變成小鎮。

姚公埠是一個建在堤上的小鎮。它的一邊是浣江,另一邊是農田。農田的地勢低,不得不沿江築堤。人們的房屋無法建在那低濕的地裏,隻好建在堤上。於是,姚公埠成了一個沿江而建的狹長的小鎮,象一條帶魚似的。

姚公埠的居民,差不多家家姓姚。據說,是由一個姚姓老祖宗繁衍下來的。

在姚公埠,有一座房子,人稱“九間頭”——那房子南、東、西各三間,共有九個房間。在“九間頭”對麵,有一座象北方四合院的房子。走進大門,是一個四方的院子。院子的三麵,是平房,正麵是兩層樓房,上下各為三間(後來擴建為上下各為五間)。這便是姚家老屋。

老屋的主人胖墩墩的,那喉嚨又響又亮,站在院子裏喊一聲,連“九間頭”的糊窗紙都要抖幾抖。此人姓姚名西曜,有田一百二十畝,在姚公埠下村算事數得上的地主了。這些田地,是從曾祖父姚杏生、祖父姚麟秀、父親姚寶槐手中傳下來的。姚寶槐是清朝秀才,兩度赴紹興考舉人,未中,瘋癲而死……

光緒三十年,吹吹打打,一頂從二十裏外盛兆塢抬來的花轎,使姚西曜有了妻室。新娘姓張,按老規矩,也就喚做“姚張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