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因病在家休養”,這病,據說是心髒病。
令人不解的是,“因病在家休養”的姚文元,在那五個月裏,兩度跟隨父親姚蓬子前往北京。
坐落在北京王府井東安市場裏,有一家以涮羊肉名聞遐邇的“東來順”飯館。一位有著跟姚蓬子差不多的叛變經曆的老朋友,久別重逢,在那裏宴請姚氏父子。
老朋友跟姚蓬子沉緬於往事的回憶之中,姚文元隻顧自己涮著羊肉,一塊一塊送往嘴巴裏。
突然,那位姚蓬子的老朋友,把臉轉向他:“文元,你還記得你的寄娘費俠吧?”
“記得!”姚文元立即點頭道。
“你還記得你的寄爹徐恩曾嗎?”
“記得!記得!都記得!特別是寄娘,待我特別好。”姚文元連連說道。
這時,那位姚蓬子的老友壓低了聲音,姚氏父子把耳朵伸了過去:“你們知道嗎,文元的寄爹、寄娘,都跑到台灣去了!”
姚文元的神色陡變。
姚蓬子雙眉緊皺,當即說:“這件事,今天說到這裏為止,不要再提了!”
姚文元馬上附和道:“對,到此為止,到此為止。”
他,在“因病在家休養”前夕——一九五○年二月,總算轉正,成為中國共產黨正式黨員。不論他在入黨或轉正的時候,都從未向組織上交代過他與徐恩曾、費俠的關係。此後,他更是守口如瓶,就連兩度隨父去京廣訪父親故舊,他也從不對黨組織提及一句。心中有鬼,唯獨他自己明白。
至於“1951.12-1952.5三反工作隊長”,姚文元言過其實。不論是他當時的頂頭上司,還是一起工作的同事,都一致證明:姚文元當時是上海市盧灣區公安分局組織的“三反工作隊”的一名“打虎隊員”,擔任過聯絡員,從未擔任過隊長。
留存在當年的老同事們的記憶屏幕上的姚文元形象,大抵是這樣的:
獨來獨往。他住機關集體宿舍,總是要一個人獨住。很少跟同事來往,也從不向組織暴露思想。
懶得出名。那件鮮藍色的棉幹部服,穿了幾個冬天,已經油光可鑒了,他照穿不誤,不洗也不刷。同事們稱他為“賣油條的小販”,他也笑笑。臭襪子、髒襯衣之類,要等星期天帶回家去,叫保姆馮金芸洗,他自己連塊手絹也不洗。頭發總是到了不得不剃的時候,才進理發店。每天早上,他總是機關宿舍裏起床最晚的一個,從不參加做早操。午睡時懶得連鞋子都不脫,斜著躺在床上。
唯一的愛好是看書、寫稿。他的宿舍裏放著個藤書架,他不時從家裏帶來書。別的書經常換動,但是姚蓬子著的《論胡適實用主義》小冊子一直在書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