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變成一棵牆頭草”(1 / 2)

“同誌們,同誌們,請安靜!”因為有點口吃,姚文元平常很少在大庭廣眾中講話。這一回卻例外,他大聲地說道,“今天,我們非常榮幸,請到了著名作家胡風老師。胡風老師是魯迅的戰友,是無產階級的文藝理論家。現在,我們請胡風老師作報告。大家熱烈鼓掌……”

姚文元帶頭拍掌。

這是盧灣區團委宣傳部舉辦的文藝幹部學習班。這樣不起眼的小單位,往往是很難請到大作家的。然而,姚文元拍著胸脯說:“我去請胡風。他是我父親的老朋友,一定能把他請到。”

姚文元說到做到。他來到胡風家,左一聲“胡伯伯”,右一聲“胡伯伯”,果真把胡風請來了。

雖說姚文元在父親的“提攜”之下,見過魯迅,見過瞿秋白,可是那時的姚文元乳臭未幹,尚在牙牙學語之際。然而,胡風給了他很深的印象,姚蓬子常常讓兒子給胡風送稿子、送清樣、送書,十幾歲的姚文元已經知道什麼是大作家了。姚蓬子把兒子當作“交通員”,為的是讓兒子早早結交文藝界巨星。

每當胡風來作家書屋閑坐,姚蓬子也總是把兒子喊來作陪“旁聽”大作家的高談闊論,以求受到文學的熏陶。

自從《百煉成鋼》告吹之後,姚文元把目光轉向胡風。

油汗淫淫,姚文元在家中底樓的書房裏,翻找著胡風著作。

姚蓬子成了他的老師,指點著他怎樣研究胡風著作。

在機關裏,姚文元傳出風聲,他要給機關幹部作一次文藝講座:《論胡風文藝思想》。

大抵由於姚文元的口才太差,他似乎忙著以筆代口,寫起長長的講稿。因為是為機關裏準備講座,所以他在上班時間,也忙於寫講稿。

其實,“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姚文元哪裏會把給機關幹部作講座放在心中。他在起勁地寫一部厚厚的文藝理論著作:《論胡風文藝思想》。

他想,長篇小說《百煉成鋼》出不了,出版一部長篇文藝理論著作也能在文壇嶄露頭角。

說實在的,姚文元的運氣實在太糟糕:就在他對胡風文藝思想心領神會、爛熟於胸,就在他的《論胡風文藝思想》寫得差不多的時候,忽然文壇風向大變!

在一九五四年下半年,中國文壇風波迭起:先是俞平伯在《紅樓夢》中的研究觀點,遭到了批判。毛澤東寫了《關於〈紅樓夢〉研究問題的信》。中國文聯和中國作協主席團先後召開了八次聯席會議。漸漸地,批判的矛頭轉向了胡風。周揚作了題為《我們必須戰鬥》的報告,其中的第三部分便是“胡風觀點同我們的觀點之間的分歧”。

讀著周揚的報告,冷汗濕衣衫,姚文元先是震驚,繼而沮喪,辛辛苦苦寫成的《論胡風文藝思想》一書,不言而喻,泡湯了!

細思量,姚文元卻又暗自慶幸起來:多虧他的講座還沒有講,講稿也未曾送出版社。須知,“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講出去的話,發出去的文章,如同潑出去的水。所幸水尚在盆中,盆尚在手中!

震驚過去了。沮喪過去了。慶幸過去了。姚文元之所以成為姚文元,在這關鍵的時候,顯示了他的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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