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姚文元的書桌上,《海瑞罷官》劇本以及明史已被撂在一邊,代之以鄧拓寫的《燕山夜話》和鄧拓、吳晗、廖沫沙三人合寫的《三家村劄記》。“金棍子”要從打吳晗轉向打鄧拓和廖沫沙了。
說實在的,姚文元本來對鄧拓頗為敬佩,對《燕山夜話》深為讚賞。
一九六二年,姚文元曾給上海人民出版社寫過這麼一封信:編輯同誌:
準備把自己這三年來寫的雜文、短論,選其在當前現實意義、思想意義較大(即能鼓舞情緒、提高認識的),編一本類似《燕山夜話》那樣的雜文集,並取一個有趣而有意義的名字(如《蟹的雜感》),想把它寄給你們,不知你們是否接受這樣的稿件?
致
敬禮
姚文元5月30日
這封信清楚地表明:“鄧拓北呼,姚文元南應。他要步《燕山夜話》的後塵,出版“上海版”的《燕山夜話》。
此一時也,彼一時也。如今,姚文元“反戈一擊”,把《燕山夜話》當作“大批判”的箭靶了。就連張春橋也是如此。當年,當鄧拓擔任《晉察冀日報》社社長之時,張春橋任副總編輯,曾一起共事。如今,為了順應“階級”的需要,全然不顧這些了。
又一番“對外保密”。經過幾次修改,經過江青、張春橋動筆斧定,由江青把大字本送到毛澤東手中。
標題:《評反黨反社會主義的大黑店“三家村”——〈燕山夜話〉〈三家村劄記〉的反動本質》。
署名:姚文元。
毛澤東閱畢,拿起鉛筆,思索了一下。他覺得標題過於冗長,便寫上《評“三家村》四個字,而把原先的標題中的“反黨反社會主義的大黑店”刪去。
於是,江青便吹噓了:“經過主席親筆改定……”
江青和張春橋第三次看中《文彙報》,決定在上海發表。
作為“軍師”,張春橋選擇了“最佳時機”——一九六六年五月十日,在《文彙報》上拋出姚文元的長文《評“三家村”——〈燕山夜話〉〈三家村劄記〉的反動本質》。
確實是“最佳時機”:
因為五月四日至二十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在北京召開,這是一次全麵發動“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的決策會議:
因為五月八日,江青化名“高炬”,在《解放軍報》上登出《向反黨反社會主義的黑線開火》,指明“鄧拓是他和吳晗、廖沫沙開設的‘三家村’黑店的掌櫃,是這一小撮反黨反社會主義分子的一個頭目”。江青還點明:“《前線》、《北京日報》長期以來,為吳晗等人打掩護,現在突然‘積極’起來,……他們不過是借批判之名,行掩護之實,打起鬥爭的招牌,幹著包庇的勾當。”這樣,江青就借“圍城打援”,從吳晗身上“擴大戰果”,把矛頭指向中共北京市委書記處書記鄧拓和中共北京市委統戰部部長廖沫沙,進而指向中共北京市委機關報刊《北京日報》和《前線》雜誌,直逼中共北京市委書記彭真。
隔了一天,姚文元的《評“三家村”》在上海見報了。姚文元的文章,是按照江青的調子,從批判《海瑞罷官》打開缺口,“擴大戰果”,成為轟擊中共北京市委的第三發重磅炮彈:第一發俞銘璜的《“有鬼無害”論》轟擊廖沫沙,第二發姚文元的《評新編曆史劇〈海瑞罷官〉》轟擊吳晗,如今第三發轟擊鄧拓及整個中共北京市委。這三發重磅炮彈都是從上海“基地”起飛,都是以《文彙報》為炮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