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煙上前挽住一個姑娘的手,淺淺一笑,“姐姐們近來可好?我病了些日子,都好久沒去浣花閣了。”然後拉著往祖母跟前湊,“祖母,您看姐姐越來越好看了。”她知道這幾個大的是老太君專門從族裏挑出來以待皇家大采選的。
老太君點點頭,“嗯,瑾兒越亮眼了。”輕鬆確認了傅瑾,最漂亮的,曼煙更加不擔心了。見其他幾個姑娘還沒落座,趕緊展現出主人的姿態請她們坐下。看見一個最害羞的,便坐到她旁邊,問道:“姐姐你這個珠花哪裏買的?我讓祖母幫我買。”
和傅瑾差不多身高的取笑她,“煙兒妹妹,你是故意討老夫人賞賜的吧?不然哪至於盯著雋妹妹的頭瞧?”完掏出帕子輕捂著嘴角。
“靈姐姐得對。幾位姐姐,雅妹妹,你們看煙妹妹病好了性子也變跳脫了,是不是?”一個些的側頭看向旁邊另一個尋求認同。
曼煙低頭微笑。賓果,全部搞定。害羞的是傅雋,捂嘴的是傅靈,傅芸愛話些,傅雅沒吭聲。隻是還不清楚這五個的性情,便邀請她們去琉璃院玩耍。傅芸本想答應,誰知傅雋先開了口:“煙妹妹,先給你賠罪了。二夫人那邊已經備下了宴席。”
傅瑾想起族老讓她們勿要攪和在大房和二房之間,附和道:“是啊,下次我們再去好好欣賞你的琉璃院。今就陪老夫人會閑話。”
曼煙腦子轉了下彎明白了。後宅沒有當家主母就是不方便,總不能讓祖母陪著這些族姐逛園子。但是傅雋讓她很疑惑,剛才的反應與她羞怯的性格不太相符。剛才話的時候她眼裏似乎是有某種期待。什麼事情讓她期待呢?
曼煙試探著問:“雋姐姐好像很喜歡二嬸呢?”
傅雋的眼裏刹那流露出一絲不解。不是因為二嬸。那就好。
見她不自在,曼煙換了個話茬:“祖母,今年的采選是怎麼回事啊,孫女挺好奇的。”
選秀之事跟曼煙沒有什麼關係,但是她知曉這是祖母費盡苦心想出來的一條路。從捐贈祭田到姐們的族學,再到從族中挑人供選,都是為了安平侯府能站得更高更穩,每一個決定都凝聚了祖母的心血,需要耗費大量人力財力。如果和這些姐姐們打好關係,自然是錦上添花的事情,不定未來還能為祖母平添一份助力。
老太君端坐在正中間,直言正色:“我正要同你們。宮裏有七年沒辦選秀了,所以這一次的人很多。瑾兒靈兒雋兒,你們三個不要太緊張。這次大采選並非全部入到後宮,也可能選出一些到太子府和諸王府,甚至是公主的陪讀。與其是選秀,不如是才選貌選的展露。你們能選上固然好;不能選上,對傅家的姐妹也是大有裨益的。所以,保持平常心,展現出我們傅氏家族的氣韻風度即可。可聽明白了?”
傅瑾、傅雋、傅靈三人齊聲道,“謝老太君教誨。”
老太君又給五個姑娘一人撥了一個丫鬟伺候,正是同金魚寶幢同進府的那一批。傅瑾、傅雋、傅靈和傅芸、傅雅五人連聲道謝方才離去。曼煙要觀察一下老太君的身體情況,就多留了半個時辰。出了鬆鶴堂,她招呼拂塵領著去“雨霖軒”看看九少爺。既然山不來就她,她便去就山。
走到通往“雨霖軒”的山坡時,曼煙聽到牆內傳來哀婉的歌聲,歌聲斷斷續續,如泣如訴。曼煙腦中浮現出胡姨娘暮氣沉沉的臉,明明是仙姿玉容,給人感覺恰似明日黃花。看來父親的離開給祖母、母親、姨娘三個女人都帶來了深刻的創傷體驗,那些看不清摸不著的傷口,化成各種蟲子,爬到母親的心裏、祖母的身上、還有胡姨娘的臉上。
駐足聽了一會,曼煙沒有再往裏麵走。淚水洗去人類靈魂的塵埃,所有的悲傷都值得被尊重。她叫拂塵去木匠處多買幾支竹筒筆,自己回了院子看書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