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一道細長的煙火在漆黑的空中劃過。崔婆子疾奔至安平侯府的後門,從院牆上一飛而過。
訊號的人已等在巷子裏,背身而立。正是秦徹。
“她怎麼樣?”
“一直在府裏,沒去樸居,也沒去看那個救下來的丫鬟。三姐很敏銳,暗衛盯梢的第一,她便察覺到了。”
秦徹掙紮許久,才問道:“她,情緒可好?”
崔婆子猶疑片刻,答道:“跟丫鬟們一起寫字跳繩,唱歌彈琴,看著好得很。”
“她會唱歌彈琴?”
“是幾個丫鬟在學彈琴,她有時候哼唱幾句。”
秦徹突然很羨慕那些丫鬟。“她對丫鬟,總是這麼好。”
這點是毋庸置疑的。崔婆子忘了此刻是夜裏,用力點了下頭。“主子,若沒有其他任務,奴婢想在這裏多待一段時間。”
秦徹轉過身,盯住崔婆子。“哦?”
“因為那樣東西,奴婢答應了三姐幾件事。”
“不是救下那個丫鬟了嗎,還有什麼事?”
“奴婢答應了替老夫人調理身體,還要教幾個丫鬟簡單的拳腳功夫。奴婢想等事成了再離開。”
秦徹不由笑起來,她就是有這樣的魔力,暖暖的,讓人忍不住多靠近一些。“那就待在這吧,什麼時候想走了再走。”
他望著安平侯府的方向,心生衝動,想看她一眼。做了卜算子後,以後還可能做大國師,那時見麵就難了吧。觸手可及的她,會變得無比遙遠。於是,秦徹了句自己都驚訝的話。
“你帶路。”
崔婆子愣了半晌,才用輕功飛起來。秦徹跟在她後麵,幾下起落便上了琉璃院的屋頂。崔婆子如常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秦徹望了望幾個暗角,吹了聲口哨,三個黑色身影便撤退了。生平第一次做這種采花賊才幹的事,他手心都溢出汗來。定了定神,才揭開兩片琉璃瓦。
此刻夜已深,屋裏還亮著燈,屋中人還沒就寢。他貪婪地望著那道粉色身影,期盼她可以抬起頭,讓他看得清楚些。
原本坐在書桌邊看書的人不知為何突然起身,開始來回踱步,好似心神不寧。
秦徹揪起眉,她是遇上什麼難事了?
忖度間,那道粉色身影竟掀起水晶珠簾,欲向外走去。秦徹趕緊從屋頂躍下,躲到牆角處,連瓦都沒來得及蓋回去。
三姐正心煩氣躁呢。那些盯梢的也太張狂了,大晚上的還這麼不消停。愛盯就盯著吧,她得出去透透氣。
曼煙走到庭院,望著空起呆。夜晚是最容易思念人的時候,秦徹也不知道在做什麼,好久都沒有消息。她低聲吟道:“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片刻後,她拍拍自己的臉,自言自語道:“你一個戀愛都沒談過的人,怎麼也學胡姨娘傷春悲秋了。洗洗睡吧你。”
秦徹心虛地挪動下右腳。
曼煙清楚聽到空氣中那絲異動。不,不是白那幫探子,白跟梢的是好幾個人。她好整以暇地坐到石凳上,托腮望向方才傳出聲音的位置。
秦徹正欲離開,曼煙卻起身朝他隱匿之處走去。繡鞋踩在石階上聲音極輕,但對習武之人來,仍能聽得分明。
曼煙走到靠近拐角的地方駐足,一道黑影落在地麵。那人知道已經被自己的影子出賣了嗎?她沒有繼續往前走,而是轉身準備回房。
秦徹提起的心猝然墜了下去。他穩了穩氣息,氣沉丹田準備飛走,耳畔忽聞一聲微的尖叫。是三姐的叫聲。什麼都不及想,他一提身落至方才的庭院,仔細一看,三姐站在門檻裏麵瞅著他,安然無恙。
經過短暫的無聲對峙,曼煙領著他走到剛才的隱蔽處。月光下,兩人的影子交疊到一起,合二為一。
曼煙質問道:“那些人是你派來的嗎?”
“以後不會再來了。”
“為什麼要派人監視我?”
秦徹靜默無語,低的樣子宛如畫中人。微微亮的五官,鍍上一層銀色清輝。
曼煙以為他不會回答了,他卻反問道:“剛才那詩,你在想誰?”
曼煙猝不及防,一張臉火辣辣地輻射出熱意。
“你,同意入卜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