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遺跡(2 / 3)

--黑袍巫師。

剛才在上山的隊伍中,他們沒有看到黑袍巫師,阿郎教主帶著自衛隊的人離開,裏麵也沒有他。秦歌想到自己應該料到阿絲鎮出了這麼大事,怎麼會少得了他到場,他既不在,必定是在做著另一件很重要的事。現在,他知道那件重要的事情是什麼了。

鼻中的異香他跟雷鳴都不陌生,不久前他們跟蹤黑袍巫師與那幾個像僵屍樣行走的人,在一片鬆林裏,便聞到過和這一模一樣的香味。

那一次的結果是他們暈了過去,這一次當然也不例外。

秦歌和雷鳴依稀看到黑袍帽簷下露出一雙陰森的眼睛來,這眼睛似曾相識。秦歌重重地向前邁一步,雙臂前伸,似乎想抓住些什麼,但他的身子卻軟軟地倒了下去。他倒下時,身後的雷鳴已經先他倒地了。

他們最後的印象是黑袍巫師走到了他們身邊,用腳輕輕踢了踢他們。隨即他們便陷入無知無覺的黑暗當中。

鼓聲已在祭台上響起,自衛隊成員已經脫去處衣,赤著上身在十三根石柱前盤腿而坐。身著一襲灰色長袍的阿郎教主正麵向阿絲大神的石像,雙臂展開,做出各種奇異的姿勢。

這些姿勢委實別扭,阿郎教主足足練了有半個月才叫它們完全掌握。

阿郎教主此刻神情凝重,他知道苦心經營了三年多的計劃終於到了要收場的時候。這一刻,他心裏的疑慮其實也有很多,但他逼迫自己相信正在做的事情,也努力感受這一刻自己身體的變化。但是,當他一遍遍做著那些已經練得非常嫻熟的動作時,心裏還是有點惴惴不安。他仰望天空中燦爛的星河,不知道天上的阿絲大神是否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

他回憶三年前,他還是村裏一名最不起眼的青年,每天隻在自己那幾畝薄田裏耕作,最喜歡做的就是到村邊的黑鷹崖上去俯視像沙盤一樣的村莊,想象著一腳踏去,便能將整個村莊踩得粉碎。

後來是那個黑鷹崖上的地洞徹底改變了他的生活。

在山洞裏,他發現了一具站立的骷髏,他當時哪裏知道那具骷髏便是早已逝去多年的阿絲教主。後來,他從鷹眼七爺的口中知道了神教的一些典故,原來三十多年前,阿絲鎮上曾遭到過一場浩劫,一輛卡車載著一群穿綠色衣褲的年輕人開進了村裏,那群年輕人揮舞著紅色大旗,臂上纏著紅色袖章,高喊著口號,砸毀了神教總壇,將祖上遺留下的教內法器盡數焚毀。神教弟子稍有反抗,這些年輕人便一擁而上拳腳相加,當真猶如一群剛從地獄中脫困而出的小鬼。本來鎮上的人若齊心協力,那一群小鬼根本不能成什麼氣候,但鎮上人長期過著安穩平靜的生活,一下子被這群年輕人氣勢震懾,再加上這群小鬼還有幾支槍,當教中幾位巫師被當場擊斃後,村人便任由他們折騰了。

阿絲教主後來被關進了黑鷹崖下的一個山洞裏,小鬼們用炸藥炸毀了洞口,將教主封死在洞中。

半年之後,這群年輕人像來時一樣,留下一地狼藉呼嘯而去,七爺當時曾帶人在黑鷹崖上企圖挖開洞口,但因為炸藥太猛,已盡將洞口整個掩埋,而且深達數丈,想必整個地洞都在爆炸中坍塌了。

沒想到三十多年之後,阿郎機緣巧合,竟然發現了另一個洞口,並在洞下見到了教主的遺骸。如果別人見到一副骷髏必定會嚇得魂飛魄散,但孤僻的阿郎長期獨處,對什麼事都養成了處變不驚的性格。最初的驚懼過後,他很快平靜下來,他從骷髏的指骨上取下了一枚扳指,又從地上撿起一本線裝的冊子。

他沒有想到,就是那枚扳指與那本線裝書,徹底改變了他今後的生活。

阿絲神教在阿絲山脈地區早已沒落,現在的年輕人有很多連這個名字都沒聽說過。但阿絲鎮上還有鷹眼七爺,七爺德高望重,在阿絲鎮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但就算是有七爺在,後來還是發生了那麼多不開心的事。阿絲鎮的人對他成見太深,沒有人願意一個曾被大家歧視的人成為教主,甚至昔日的教眾也頗有微詞。要不是有鷹眼七爺的扶持,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堅持下來。到了那時,他當然已經知道了鎮上人歧視他的原因,他可以對過往的事情既往不咎,但卻不能容忍鎮上人阻撓他成為教主。

那些鎮上的人現在都去了另一個世界,他們再沒有辦法成為他的阻礙了。他終於成了人人畏懼的阿絲教主,並重新建立這個新的阿絲鎮,從不同的地方聚集了這麼多人,就是想讓現在他們都來見證這樣一個時刻,他是如何從一個人變成可以拯救世界的神。

想到神時他的心裏有些忐忑,他對自己感到些失望,為什麼會懷疑自己呢,所有的一切都按照神教的古籍裏的程序來進行,現在,魔神如傳說中預言的那樣降臨了,阿絲大神就要在他的身上重生,這一次,他將拯救的不僅是阿絲山脈各部族,他要走出阿絲山脈,成為整個人世間的神。如果阿絲大神有靈,他也一定會為他的舉動感到驕傲吧。普亞米尼沒有完成的事業,將由他來完成,成為神的感覺一定非常好。

這一刻,阿郎真的感覺自己體內開始萌動一些嶄新的力量,那些力量讓他有了些迫不及待的衝動。但是,他知道自己還必須耐心再等待一會兒,現在他的身邊還缺少兩個人,堂堂阿絲神教教主開壇祭神,身邊怎麼能少得了兩位神教長老呢?鷹眼七爺行事一向高深莫測,他縱然做了教主,也還要敬他三分,但相信教內這麼大的事,他一定不會懈怠。而黑袍巫師呢?

阿郎心裏忽然有了些擔憂,那個叫秦歌的警察他雖然隻見過一次,但是,他卻對這人有些些警覺。也許事情本不該搞得這麼複雜的,他想。

這回先醒來的是雷鳴。

秦歌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眼皮很重,睜眼居然費了他好大的勁。他看到雷鳴此刻蹲在他身邊,正在不停地搖晃他,見他醒來,這個留胡子的男人臉上立刻現出了那麼多的驚喜。

"你醒了就好,我還真怕你醒不過來。"雷鳴說。

秦歌坐起來,暈倒前發生的事一下子清晰地出現在腦子裏。他緊張地四下裏望了望,發現還是在暈倒前的那個房間裏。他奇怪地道:"那黑袍巫師呢,他迷暈我們就把我們丟下不管了?"雷鳴也是一臉困惑,他身子往邊上閃了閃,秦歌立刻便看到了他身後的地上還躺著一個人。黑色長袍還把他裹得嚴嚴實實的,但雙腿雙手俱被繩索捆住,不用看,他正是適才從黑暗中驟然現身的黑袍巫師。

他此刻居然躺倒在地一動不動,顯然跟剛才的秦歌雷鳴一樣,失去了知覺。秦歌盯著雷鳴:"這是你做的?"雷鳴一臉困惑:"我也想是我做的,但我醒過來就見你倆都躺在地上,還以為我暈倒後你跟他鬧個兩敗俱傷呢。"秦歌搖頭:"我跟你一塊倒下的,那會兒我還感覺到他踢了我們兩腳。""那他怎麼會現在也躺在這裏?"倆人大惑不解,片刻後便得出了結論,這一定是有人在暗中幫助他們,在黑袍巫師迷暈倆人後,那人出手製服了黑袍巫師。在這阿絲鎮上,有誰會對秦歌等人施以援手?

"會不會是高橋?"雷鳴自語道。

"不可能是他,他這會兒肯定還在祭台之上了,而且,他對這高牆大院非常忌憚,不可能像我們一樣翻牆到這裏來。"秦歌道,"算了,我們現在想也想不出結果,還是先看看這黑袍巫師的廬山真麵目吧。"掀開黑袍巫師頭上的帽簷,秦歌與雷鳴麵麵相覷,都沒料到黑袍巫師居然是他。"怪不得剛才昏迷之前我看到他的眼睛,覺得好像似曾相識。"秦歌歎息一聲道,"這阿郎教主從不同的地方弄了這麼多人來,他自己躲在高牆大院裏不聞不問,我早該想到這鎮上有他安排的人監視一切。"雷鳴沒有見過這人,便問秦歌他是誰。秦歌道:"他就是鎮務中心警務處的負責人,他的名字叫焦陽。"雷鳴低頭想了一下,道:"你注意到沒有,這次昏倒跟我們上次在鬆林裏感覺一樣,好像聞到了些異樣的香味。""應該是種民間的迷香吧,以前走江湖的人很多都有這玩意兒,現代也有人用它來實施搶劫,黑袍巫師有這玩意兒也不奇怪。"倆人說著話,從門裏出來。他們記得昏倒前外麵的燈並沒有打開,但現在燈卻亮了,顯然是救他們的人打開了燈。現在,出門的秦歌與雷鳴瞪大了眼睛,再次麵麵相覷,竟有片刻不知道該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