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盛寵(1 / 3)

“哇,好香啊!”“王爺對娘娘可真好!聽說這可是西洋玩意,坐著大船過來的,什麼時候我也能得一樣這個就好了……”“你得一樣,別開玩笑了,讓你家二馬買去--”“哈哈哈……”深冬季節,難得出了極好的太陽,丫鬟們發出一陣嬉笑聲,嘰嘰喳喳地堵在花園裏,圍著中間的圓桌湊趣。而桌子旁邊,隻坐著一個穿著粉色側妃服飾,外罩著華麗白狐皮草,頭戴華麗金步搖的女子,聽著丫頭們的恭維,她隻是淡笑著,並未應答,然後慢慢伸出一段蓮藕般白嫩的手指,將那考究的玻璃瓶裏麵裝的香水倒出來一點,擦上去。立刻整個花園都香氛四溢!吵嚷的湊趣聲微微沉寂了一下,所有奴婢都露出了豔羨驚訝的眼神,隨後便是更大更多的讚美聲,直把靈兒誇得天上有地上無。靈兒輕輕仰著頭,眉宇間神采飛揚,帶著點克製的得色。這才是她該有的生活,她是學政的女兒,是攝政王的側妃,是朝廷有品級有誥命的夫人,未來榮華富貴,權力名望,都在等著她呢。“都吵什麼!”一聲尖厲的質問在後麵響起,眾人不自覺地分開,都向後看去,卻見燕巧穿著與靈兒樣式相近的側妃常服,外套著灰色的棕鼬皮毛,在丫鬟的攙扶下,挺著肚子,不可一世地昂首走過來。而且她因為懷著孩子,自恃身份更尊貴,所著的服飾是接近正妃大紅的玫紅。燕巧身邊的丫鬟神氣活現的,在將燕巧交托到另一個丫鬟手裏,並且向自己主子福過身後,便一步走上前,狐假虎威地對奴婢們恐嚇道:“你們這幫作死的丫頭,不知道我們鸝妃娘娘正在午歇嗎?吵到娘娘,影響了小世子,你們有幾個腦袋可以砍!是不是準備把爹娘老子的頭一起拿出來了!”“紅蕊姑娘,王爺才給我們靈妃娘娘賞了西洋香水,我們這些下人不過是沒見過世麵,來靈妃娘娘這兒開開眼,陪主子說說話,您何必講得這麼難聽呢?再說,您這口口聲聲打打殺殺的,不怕衝撞了王裔嗎?”紅蕊是之前燕巧身邊近身丫頭的名字,在被雲羅下令打死後,她把新的丫鬟的名字又改成了紅蕊。新紅蕊並不覺得自己繼承了一個死人的名字有什麼晦氣和不受重視的,反而覺得這是燕巧對她的認可,遂她很快就抖起了側妃大丫頭的範兒。這會兒,她聽流珠竟敢出言頂撞,馬上露出怒容,竟推倒一個正好擋在她跟前的丫頭,“噌”地衝到流珠身前,“啪”的一聲,一個耳光扇了過去!

“你算個什麼東西!靈妃娘娘也值當拿來說!給我們主子提鞋都不配!”“紅蕊!”燕巧冷冷喚了一聲,打斷了丫鬟的話,她雖然沒讀過什麼詩書,不知道大家庭有身份的女人該是怎樣的,但她還長了眼睛,會看。她知道自己作為側妃,是不該對另一個同為側妃的女子辱罵的,尤其這種辱罵還是出自她近身丫鬟之口。不過,她還是覺得自己的地位本身就比靈兒高,因而不甚嚴厲地對紅蕊責備道:“教訓奴才就教訓奴才,怎麼能對靈妹妹出言不敬呢?還不快向靈妹妹賠個不是。”靈兒年紀比她長,母家地位比她高,除了冊封側妃比她晚幾日外,沒哪點比她差的。眼下她卻如此自然地喊靈兒為妹妹,顯然以自己為主位自居。靈兒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隨即又淡淡笑開,站起身,款款行到燕巧麵前道:“鸝妃嚴重了,不過是丫頭一時口無遮攔,何況她是忠心為主,賠禮就不必了。”紅蕊原本就不甘願向靈兒行禮,福身的動作才到一半,聽到這話馬上站起來,笑著道:“是是,靈妃娘娘果然體恤我們做奴婢的。”頓了頓,又道:“其實什麼西洋對象的,有何珍貴的呢?王爺把全府的藥材都快堆到咱們清虹苑了,說白了不就是為了咱們主子和主子肚子裏的小阿哥。您這邊這麼鬧騰,真吵到咱們主子安寢了,您肯定也不願意的,對不對?”她口口聲聲咱們主子咱們主子,竟是把靈兒拉到和她一般的奴仆身份上了!流珠一手捂著臉頰,眼眶都紅了,一步過去就要和她理論,卻被靈兒伸手扯住。靈兒拉著身邊婢女,麵色不改,竟還能保持著淡笑,對紅蕊微微頷首道:“紅蕊姑娘說得是,我想得左了。既然這樣,就都散了吧,別吵著鸝妃了。”她回頭,對奴婢們吩咐道,然後抬起手,朝著流珠的方向,在流珠扶住後,便踩著繡鞋,從燕巧身邊徑自繞過去了。那姿態,倒真是謙卑得很。紅蕊得意地朝燕巧邀功道:“主子您看,她就這麼走了,可真是沒出息極了。以後清虹苑裏誰不知道,真正的主子就您一位……”紅蕊徑自吹捧著,燕巧並沒全聽進去,反而有些心不在焉地盯著靈兒離去的方向,心裏不由得思索起來。隨著月份漸大,臨近生產,府裏女人的小動作也多了起來。燕巧明裏暗裏吃了幾次虧後,多少長了點腦子,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樣張狂了。對於靈兒,她雖知道自己現下是比她強的,可也並不敢過分壓人。畢竟她除了一個兒子,在顧明淵那裏並不算多得寵。而靈兒剛剛得到顧明淵的寵幸,還專門被叫去過一次侍茶,拿到的賞賜更是府裏許多女人沒有的。比如她的狐狸毛大氅,還有那個西洋香水,都是她摸不著的好東西。

而就是這個明明有點資本跟她一較高下的靈兒,卻對她身邊的丫鬟容忍到這個地步,是為了什麼?難道真是自己以前將她打怕了?燕巧的臉色變了幾變,忽然回頭不耐煩地打斷了紅蕊的奉承,壓低聲音道:“行了!別羅唆了!你帶著五十兩銀子去徐靈兒的院子,想辦法收買個她的近身丫鬟,我要知道她最近都做了什麼說了什麼。”“是……”紅蕊明顯不理解自家主子想幹什麼,踟躕著答應。燕巧看著她的樣子,冷下臉補充道:“這事辦好了重重有賞,辦不好就把你賣了!”這句話紅蕊可是聽懂了,當即一個激靈,答應的聲音都利索了:“是!主子你放心。”然後噔噔噔就跑了。到了晚間,燕巧正坐在鋪滿錦緞的大軟椅裏喝著安胎藥,卻見紅蕊白著一張臉,哆哆嗦嗦地回來了。“主……主子……”她怯怯地蹲下身給燕巧請安。“起來吧。”燕巧放下安胎藥,隨意一抹嘴,卻覺得這幾日的藥藥性都稍重了些,不似平日溫和,想叫人宣太醫來問問,但轉念又想到自己快到生產月份了,太醫加重了藥量也是有的,遂又放下了念頭。但心情終歸不好,抬頭再加上看到紅蕊那麼一副怪樣子,當即一拍桌子發作起道來:“你見鬼了!拿副死樣子給誰看!”紅蕊嚇得慌忙跪倒在地,磕頭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夠了夠了--”燕巧皺眉一揮手道,“先告訴我徐靈兒那邊的消息打聽出來了沒有,要是沒有……嗬嗬,就怕你想死都是好的--”燕巧的聲音讓紅蕊又打了個冷戰,想到接下來要說的話更緊張了,可是不答又不行,隻能強撐著哆嗦著唇道:“奴婢打聽出來了……奴婢帶了五十兩銀子,到靈妃娘娘院子裏找到一個叫岑兒的二等丫頭。奴婢聽人閑話說過,她哥哥愛賭,在外頭欠了一屁股債,而她又不是很得靈妃娘娘寵愛,很難短時間湊到這筆錢,於是奴婢就去了。岑兒見到這些錢果然心動了,不過還有些猶豫,於是奴婢答應再給她加十兩銀子,她這才答應做這事。借著上茶的工夫她接近了靈妃娘娘的房間,果然聽到靈妃正在和她的丫頭流珠說話……”“說什麼?”燕巧微微坐直了身體,眼睛眯起。紅蕊深吸了一口氣道:“靈妃娘娘跟流珠說,你與她爭這一時之氣幹什麼,那個……那個粗婦有福懷孩子,卻不見得有福養孩子。王爺答應過的話一定算數,以後我們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混賬東西!”燕巧猛地一掃桌子,上好的珍釉瓷碗應聲落地摔了個粉碎!她猛地站起來,連自己七個多月的身孕都顧不上了,怒氣衝衝地在屋裏走來走去,臉色狂躁明顯已失去理智。紅蕊嚇得膝行過去,猛地抱住了燕巧的雙腿,哭喊道:“主子您可當心小世子呀!您要真出了什麼事,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想想老爺和夫人,他們還在等著享您的福呢!”燕巧想到自己還在鄉下每日辛苦勞作的老子娘,再想到這王府裏的錦繡生活,回憶著自己這一路從底層爬到現在位置的艱辛不易。她隻差一步,隻差一步就要登天了……燕巧站在遠處,臉色冷淡而平靜,深吸深吐了幾口氣後,終於漸漸冷靜下來,開始思考起來。徐靈兒那個丫頭既然能說到王爺的承諾,那恐怕就不是無的放矢了。可是說她有福懷孩子沒福養孩子是什麼意思,難道王爺要把這個孩子拿掉?燕巧放在肚子上的手忽地緊了緊。不對,她眼底一閃,不會是王爺要打了她的孩子。這府裏的孩子太少了,作為王族保證子孫綿延根本就是義務。她肚子裏是個男丁,意義重大,不會輕易被放棄。再說就是真的不想讓她生,何必好吃好喝供著她到了七個多月快八個月?還每日貴重的安胎藥不斷?等等--安胎藥?燕巧的腦中驀地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眼睛忽地轉向地上,那破碎的碗。今日的安胎藥,殘汁直到現在都還散發著嗆鼻霸道的味道……燕巧麵如死灰,踉蹌幾步後,跌坐到了身後的軟椅上,驚得紅蕊又是一聲慘叫。燕巧卻狠狠瞪了她一眼,咬牙低喝道:“閉嘴!聽著,你現在馬上去門房,說我不小心打碎了今天的安胎藥,讓她們再送一碗進來。然後你偷偷帶著這安胎藥出去,找個大夫問問,這到底是什麼。”頓了頓,她又慢慢仰起頭,神情冷淡至極,一字一頓道,“記得,千萬別走漏了一點風聲,否則,不消我動手,王爺都不會放過你……”聽著安胎藥有問題,紅蕊早已嚇傻,再聽見王爺會處置,紅蕊更手足無措,她捂住嘴,眼裏閃著淚光,忙不迭地點頭,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從日頭西斜等到天徹底黑下來,燕巧始終一動不動地坐在桌邊,有想進來點蠟燭的下人,看著她的樣子,連進門都不敢。也不知過了多久,門上終於響起了一點動靜,一個畏畏縮縮的人影進來,跪下,隻是哭,卻不敢言聲。燕巧閉上眼,吐出一個字:“說。”“大夫說……說……”紅蕊將頭深深叩下道,“說這是一種去母留子的霸氣保胎藥,是為將母體所有營養在短期內全都灌注在孩子體內。服食這藥一月,不論月份到了沒有,孩子都會出生,一般還可保健康,但是母親……母親就……”“……就怎樣?”紅蕊狠狠心地答道:“當場而亡!”果然是這樣……燕巧的麵容僵住,當心裏的猜測真的被證實,她竟不再暴怒,大約在剛才漫長的時間裏她已氣憤了太久,恨了太久。現在,她隻覺得冷,刻骨地寒冷。“你先下去吧。”她對紅蕊道。待門關上後,她小心地捂著自己的肚子,慢慢走回床邊,給自己披上一床毯子,抱著肩,就那麼想,想自己從認識顧明淵以來,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何顧明淵連她的生存都容忍不了,即使她是他兒子的母親。她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顧明淵,是在她阿爹的酒樓,二層的雅間裏。那會兒店裏夥計忙不過來,鄉下沒那麼多講究,就由她去上酒。她一看到顧明淵就呆住了,她都不知道怎麼形容,這輩子她就沒有見過這麼好看的人兒,跟仙子一樣。她呆呆傻傻的行為引得他身後的侍衛怒喝,嚇得她摔碎了酒壺,這下更捅了馬蜂窩,那侍衛抬手就要打她!顧明淵卻在這時輕輕蹙眉,淡雅的聲音道:“算了,叫她再去拿一壺就是。”那時,燕巧就覺得,自己陷下去了。那麼氣度不凡、英武不凡的男子,要是能跟了他多好……燕巧看著他,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家,但她也不妄想啊,做個妾還不行嗎?但是到了下午,她知道真的不行了……府尹竟帶著本地所有大小官員來給這個男人請安,他是個王爺呀!燕巧這輩子見過的最大的官就是府尹身邊的師爺。王爺--這個詞語已超出了她的想象。她覺得自己短暫的夢碎了,就是妾,妾的丫頭,她恐怕都不配。那個攝政王府和她的酒樓根本是天上地下。誰知道,老天憐見,連根本不可能的事都讓她碰上了。晚上府台和附近一些高級武將也都趕了過來,陪攝政王飲宴,攝政王在宴會上喝多了,府尹不知道怎麼想的,竟想到召她入府。接待她的是府尹的夫人。那個渾身華麗的微胖女人見到她就笑得極開心,拉著她的手說一見她就投緣得很。還說自己沒有女兒,很想認她做女兒。她又驚又喜,知道這是天上掉下來,百年難遇的好事,馬上跪下,叫了聲幹娘。府尹夫人,哦不,應該是她的幹娘,喜得連聲說好,還馬上從自己手腕上摘下一隻翠綠翠綠的鐲子給她。然後才試探著問:“聽說,王爺在你們那裏吃酒的時候,曾誇過你容顏好?”燕巧當時心神一凜,王爺……對了,就是那個男人,他的確為自己說過話,但沒有誇自己的容顏哪。是說真話,還是假話,短暫的瞬間,燕巧心裏已經過了劇烈的掙紮,然後,她做出了一個影響她一輩子的回答。“民女慚愧,配不起王爺的謬讚……”那是當時的她能說出的最文縐縐的話了,還是在戲詞裏聽來的,而府尹夫人顯然隻對答案介意,對她的言談倒忽視了,當即拍手笑道:“太好了,太好了,看來這天大的機緣就讓我兒趕上了。”她被幹娘身邊的侍女帶下去梳洗打扮,換了一身她從來都沒有穿過的綾羅衣衫,那衣服可真好,真舒服,穿在身上幾乎都沒什麼感覺的。當她進屋的時候,顧明淵正微閉著眼,蹙著眉靠坐在床頭,身上散發著極大的酒氣。她輕聲道:“王爺,奴婢來伺候您沐浴。”顧明淵睜開眼,一言不發地盯著她,那眼神漆黑如墨,叫她害怕,她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顫巍巍地又喊了一聲:“王爺……”顧明淵依然沒有說話,片刻之後,她的視線裏卻出現了一隻骨節分明的白皙的手,那個男人,朝她伸出了手。她走上前,抓住,自此改變了一生命運。她知道自己和顧明淵的身份天差地別,所以一路上傾盡全力,想辦法討好。那個男人對她始終淡淡的,她對自己的未來也很忐忑,幸好上蒼待她不薄,她竟有了一個孩子!這個孩子讓她有了希望,她明白,一個王爺的子嗣對她有多麼重要。後院的陰私權謀沒有人教過她,她並不知道怎樣才能保護這個孩子平安降生,她隻能靠著做母親的本能,將渾身的刺豎起,做出一副“大不了就同歸於盡,我若不好所有有關係的人都別想活”的架勢來,這才終於讓那些所謂的高位妃子安生了一些。當然,也幸好她碰上的是顧明淵這樣治下嚴謹的王爺,否則即便她再色厲內荏,大概都是沒用的。就這樣,在顧明淵不寵她,母親家又卑微得不值一提的情況下,她竟一路將胎兒保到近八個月,還坐到了鸝妃的位置。對顧明淵,她不敢說愛得可以為他生,為他死,但至少在她陪在他身邊伺候的時候,她盡了自己最大的所能討他歡心。而現在,這個男人竟要她的命。燕巧想,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想得頭都痛了也沒個所以然。最後,她決定去問問顧明淵,求求他,能不能別殺自己。天蒙蒙亮的時候,燕巧站到了顧明淵出府上朝的必經之路,一身素服,頭飾盡去,就那麼默默站著。天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雪,稀稀拉拉地落在她的頭上,肩上,看起來更平添了幾分可憐。遠處,一頂轎子伴著吱呀吱呀踩雪的聲音漸漸近了。小德子遠遠瞧見那邊站著個女人,以為又是哪個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主兒,所以示意身邊的小奴才過去趕人。那小太監噔噔跑過去,不耐煩地道:“喂,你哪個房的?別站在這兒了,王爺經過閑雜人等都要回避!”燕巧慢慢抬起頭來,唬得那小太監一怔,後退兩步跪在地上道:“哎呀,奴才狗眼不識泰山,原來是鸝妃娘娘,奴才給您請安了。”小德子這時也聽見了動靜,趕忙過來,打了個千兒道:“鸝妃娘娘您萬安,這大冷的天的,您怎麼一個人站在這兒?伺候的奴才都去哪裏了?待奴才晚上回來找管事婆子,把那些奴才都發賣了……”“王爺呢?”燕巧木著臉,忽然開口打斷了小德子的話,聲音有點顫,帶著一股寒氣。小德子看她精神不對,猶豫了一下才道:“王爺正趕著時間要上朝呢,主子您有事嗎?要不等王爺下了朝再說吧。”“我有事情要馬上找王爺,耽誤不了太久的。”燕巧仍舊是木木的,大肚子在寒風雪花中挺得高高的,看起來像一座孤零零的丘峰。小德子看看燕巧,又看看她的肚子,一時拿不準怎麼辦。顧明淵低沉的聲音在後麵響起:“小德子,怎麼回事?”小德子忙三步並作兩步跑回去,守到轎子窗邊,躬著身子,壓低聲音道:“王爺,是鸝妃娘娘擋在路邊,非要見您呢。”顧明淵不悅道:“這大早上的見我幹什麼?告訴她本王還有事要忙,晚上再去看她。”“這--”小德子看看那邊燕巧一動不動,大有就是不讓路的架勢,發愁道,“王爺,我看鸝妃娘娘神色有點不對勁,就是不肯走呢。她老人家有著身孕,奴才等也不敢強拉呀。”轎子內,顧明淵重重地吐了一口氣,忽地一下掀開轎簾,撲麵而來的冷風吹得他眯了眯眼。他走出來,負手而立,緩步朝燕巧方向走了兩步,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皺起眉道:“看你的打扮成何體統,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燕巧也不辯解,扶著肚子,踏著雪,小心地挪過來,對顧明淵福身請安道:“妾身給王爺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