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長的警察叫陳天林,今年四十三歲,在三裏鋪鎮已經幹了二十一年。
很少見到基層警察二十多年不調動的,但他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誰還是運氣不好,偏偏在這個隻有區區兩萬人口的小鎮裏帶了二十年。
他身邊的小協警都走了一撥又一撥,隻有他,跟派出所門口的鬆樹一般,日複一日地矗在那裏。
這次,終於讓他逮住了一個機會。
昨天晚上有人報案,說楊樹橋被兩輛卡車堵了,橋上有將近四十個人鬥毆。
陳天林大半夜騎摩托車到楊樹橋附近,果然看到橋上的聲勢極為浩大,不過,他明白,這是漠河的非法組織在處理事情,他這個小小的派出所警察是萬萬不敢插手的。於是乎,又騎著車子回去了。
本以為這件事會這麼悄無聲息的過去,結果,今天這個叫陸越的家夥卻被自己逮住了。
身中兩處槍傷,暈倒在距離楊樹橋不遠的小村子旁,陳天林可以確定,陸越肯定是昨晚橋上那幫人之一。
昨晚橋上火並自己不敢管,但陸越這個逃跑的小嘍囉,還是敢捉的。
若是再拷問一番,弄明白昨天橋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趁機搜集點兒邊境的走私團夥資料,這可是大功一件。過幾天又有一波人事調動,在這個當口,自己要是立了這麼一功,還愁離不開這個小小的三裏鋪?
想到這裏,陳天林的心意更堅定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救護車吧這個年輕人帶去縣城,自己要全權辦理這個案子。
跟著救護車過來的醫生已經急了:“這裏根本沒有開刀的條件,你看這刀,別說衛生合不合格,都卷刃了!”
這倒也不能怪費醫生,鎮上的人有個大病大傷,幾乎都是直接上縣醫院的。這裏距離漠河縣城又不遠,搭班車最多兩個小時,誰敢在這小小的鎮衛生所開刀啊!因此,費醫生這個簡易手術室,純粹是個擺設。
“那你就去縣局辦手續,你私自把嫌犯帶走,出了事,到時候誰負責任?”
醫生怒道:“你口口聲聲說這小夥是嫌犯,你倒是說說,他是犯什麼事兒了?”
“大半夜身中兩槍,他能是好人嗎?”
醫生氣哼哼道:“手續,手續?縣城來回一趟四五個小時,就為辦個手續?再說,這小夥子的家人還沒有找到,這手續誰來辦?”
陳天林擺出一副老子無所謂的表情,說道:“那我就管不著了。”
屋子裏安靜了半晌,費醫生出主意道:“醫生,要不子彈就先不取了,咱們先把傷口處理好,讓病人脫離生命危險,到時候回到縣裏,再開刀不遲。”
醫生鄙視地翻了陳天林一眼,說道:“他娘的,也隻能這樣了。”
就在這時,忽然屋子的角落裏傳出一聲巨大的嗡鳴聲,像是空調外機箱的聲音。
屋裏眾人都被嚇了一跳,陳天林皺著眉頭罵道:“娘的,什麼聲兒?”
費醫生很緊張的站起來,往聲音的源頭處走去:“別是暖氣水管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