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恍然一年半過去,我們對彼此的了解慢慢加深,相處的越來越融洽,但始終保持著那份淡淡的曖昧,誰都沒有近前一步。這期間,他周圍有人給他介紹過,我身旁亦有,我們甚至還就介紹給各自的人與彼此交流過,他還給我看過一張他家人給他介紹的女孩子的照片。
我們從最初的無話可談,到現在終於聊天不再冷場。
看著手機上他的微信頭像,一個瘋狂的念頭在腦中滋長:既然注定了要和他結婚,那麼何不提前?如若我爸真……至少不讓他留遺憾。雖然,我知道我們還不到時候。
但此時已故不得許多,隻怕一切來不急。
我給他發消息,指間微顫,“問你個問題,你有女朋友了嗎?”
很快,他回,“還沒有,不過半月前同事倒是給我介紹了個。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我,“先別問我,你回答我的問題就好。那你喜歡她嗎?”
他,“才見了兩次麵,能談得上什麼喜歡不喜歡。”
我,“那好,那你願不願意和我結婚,今年之內?”
他,稍有沉默,“你開玩笑的?”
我,“沒有,我很認真。”
他電話緊接著打了過來,我掛了,“我媽在旁邊睡覺。”
他,“現在還早,才十一點,要不出來坐坐?”
我,“我不在C市,在外地,我爸生病了。”
他,“什麼病?”
我,“腦溢血,還在重症監護室中。他一直想看著我結婚,若有萬一……我不想他留下遺憾。若是你願意過來,我立即給你訂飛機票。”
漫長的沉默後,他回,“放心,會沒事的。”
我,“明白了,抱歉。”
他,“沒事。”過了幾分鍾,“所以,你是因為這個和我結婚的?”
我,“你是這麼認為的?”
他,“你爸現在躺在重症監護室中,你和我說結婚,難道不是?”
我,“對不起,是我太冒昧了。”
我起身把電話充上電,躺回床上,不多時,又有信息聲響起,我沒去看。
初始的衝動稍作退卻,一夜昏昏沉沉到天明。
我爸仍未醒,我們隻有醫院規定的半個小時可以輪流每人幾分鍾去看他。午後,我翻開昨晚他發來的信息,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出現在屏幕上,“地址,醫院。”
指尖微動,我回他,“對不起,昨晚睡了沒看到信息。這事,確實是我太唐突了。”
他回,“沒事,我理解。回C市後我們再談。”
我翻了朋友圈,看見裏麵他在昨晚聊天後不久發了個消息:突然發現自己很不是個東西。我淡淡的笑了笑,將手機揣入了兜裏,看著蕭瑟的天,隻覺心頭壓抑的厲害。
煎熬了三天,我爸終於醒來,大家臉上終於出現了久違的笑意,氣氛漸漸變得輕鬆。聽護士說起我爸醒來說的第一句話,我竟不知是想哭還是想笑,他說:“我想喝營養快線。”
ICU內一般除了規定探視的時間外是不允許病人家屬進去的,但我爸醒來後精神很好,手搖護欄腳踢床,非吵著要我媽進去陪他,並威脅護士長,若不同意我媽去陪著他,他就不停的鬧,若我媽去了,他就乖乖的聽話,保證不鬧。護士長無奈,聲稱從事工作多年,從未遇到像我爸這樣難纏的病人,最後無奈,為了不影響其它病人,隻得將他從大病房中推入了小病房,讓我媽進去陪著。
有我媽陪著,他果然不再吵鬧。
於此,其實我開心之餘,心頭不禁有些微的泛酸。不是說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情人麼,他竟然要我媽不要我,我這個上輩子的小情人,果然敵不過這輩子我媽這個正式夫人啊。
次日,我爸從ICU轉去了加護病房。鄰床是個九十高齡的老太太,四個兒女均上了年紀,但仍白天黑夜輪流陪著。鄰床的鄰床是個瘦弱的中年女人,從小啞巴,有個十八九歲的兒子,但她的兒子隻在病房門口瞧了她眼就走了,剩下的全是他的弟弟和弟媳料理,讓人瞧著倍感心酸。
雖然每天在醫生的危機論中飽受煎熬,但我爸很是爭氣,恢複得不錯。這晚,我和幺爸守夜,鄰床簾子後傳來了老太太三女兒和四女兒苦中作樂的笑聲。
三女兒:“哎喲喂,我的老娘誒,你別再拉了,扣的我一手的屎。”
四女兒:“哎呀,別吼了,快快,又拉了,快給老娘擦屁股。”
我和幺爸聽的忍俊不禁。
日子漸過,又是四天,我爸頭上的引流管已經可以抽了,我不敢看,在外麵等著,回病房後聽我姑姑說管子從我爸腦子裏抽出來時流了好多血,我隻覺心頭一陣一陣的發緊。
前後七天的時間,他沒有給我發過任何的消息。我點開微信,看著他的頭像,最終按了刪除鍵。
盤旋在心中一年多的信念,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知道這是我太過自私,不怪他。可是,我隻是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