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真最痛是媽媽
直到此刻,事過已三百多日,我仍是難以忘懷在那場山崩地裂災難之中喪生的孩子們。我無時不在想,在那一刻,他們心裏所盛滿的惶恐和悲哀,是不是都全然得依靠自己的媽媽來緩解和釋放?
災區已籌備重建。那些坍塌,麵目全非的樓層不用多久,便會再次聳立於雲霄之間。可那些消逝的孩子們呢?他們要何時,才能重返人間?此時,我願意相信佛理,願意相信因果報應,三世輪回。因為隻有這樣,我才能安慰自己,那些善良而又純真的孩子,遲早是會換一種方式光臨人間,繼續他們不曾走完的人生路。也隻有這樣,我悲絕的內心才能得以片刻安然。
朋友說,災難中,孩子是最為可憐的。不論他們是死是生,記憶中,都有了一場揮之不去的噩夢。他們的淚水在尖叫與晃動中漸漸凝固,他們的麵容因不斷下落的石塊慢慢模糊,他們的呼喚被時間推移得了無生息。
活過來的孩子,不是身體有了殘缺,便是失去了親人,心靈刻滿了傷痕。他們的一生還很漫長,可也正因為漫長,才變得讓人無奈而又悲淒。
每每想起這些孩子,我的淚水就會在眼眶裏打轉。我先後去過幾次四川,甚至會說一串流利的巴蜀之語。可這又能怎麼樣?外人所給予的溫暖再多,都隻能彌補他們外在的缺失,內心的空白和恐懼,豈是我們所能填補和更改?
我們更改不了這樣的結局。孩子們是可憐的,可有著比他們更為可憐的,更為讓人感動的人物,那便是於災難中生還過來的媽媽。
這些媽媽裏,不是失去了孩子,絕望無助,就是孩子已經不幸殘疾,對生活沒了希望。我們似乎不明白,為何媽媽的愛,永遠要比爸爸多一些?那是因為,媽媽的心,永遠都比爸爸的要柔軟一些。
想想,我們是如何來到塵世的?是在媽媽的腹中孕育十月,經千難百折後,才哇哇出世。我們第一個接觸的人,其實該是媽媽。在未來到塵世之前,我們就與她密不可分了。我們與她的生死連在一起,血脈相連。
有這樣的關係作為前提,媽媽如何能不在往後的歲月中動情,拚死相護?
可我們似乎不知道,孩子所有的苦難,在媽媽那兒,總是要加倍的。我們不幸斷了一條腿,在媽媽心中所造成的痛楚,一定是逾越了兩條。我們不幸失去了一隻胳膊,在媽媽心中所造成的陰影,一定是逾越了兩隻。我們所有的所有,不論喜悅、悲淒、彷徨,在媽媽心中,都是要成倍的。
可她偏偏不能這樣。她得忍住喜悅,告訴我們戒驕戒躁;她得忍住悲淒,告訴我們勇敢地活下去;她得忍住對生的絕望,等待和你,重臨人世……
全天下的孩子啊,我多希望你們能懂媽媽,體諒媽媽。因為這世間,最真愛你們的,最樂意為你們奉獻所有的,永遠隻能是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