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分卷 第八十七章 隻身涉險(1 / 2)

堯曲城的守軍陸陸續續地退守到了秋明山上。一向冷冷清清的秋明山登時熱鬧了起來,隻是這熱鬧裏有些讓人不願說破的難過和悲傷。

傅容一身是血。隨軍大夫正在給他包紮傷口。烏卻的那一刀其實砍得並不十分深,但是因為傅容驅動內力借此夾住了烏卻的彎刀,反倒使得傷勢變重了,血流不止。蕭墨遲此時也匆匆忙忙地趕來了,跟在大夫的後頭打著下手,幫忙遞東拿西,忙得不亦樂乎。

傅容好幾次抬眼看了看他,想對他明說魏楚生已經一命嗚呼的事實,但是一見到他的那一張認真的臉龐,不知怎的,竟無法開口。

蕭墨遲跟著隨軍大夫忙前忙後,將傷員全都料理了一圈兒後,他自己察覺到了魏楚生並不在。他隨意地抹了抹一額頭的汗,朝著傅容急急忙忙地問道,“魏楚生呢?怎麼轉了一圈兒也不見他的人?”

傅容身邊的親兵一聽這話都迅速地交換了一個眼神。其中一個人正欲開口的時候,傅容揮了揮手,攔住了他。

蕭墨遲即使腦子再慢也瞅出了些許不對勁。他試探著問道,“可是魏兄始終不願離開堯曲城?”

傅容搖搖頭,心思又一轉,覺得這事兒始終還是瞞不下去的。他淡淡地說道,“魏楚生死了,死在月氏士兵的刀下。”他雖年輕,但是征戰沙場也已有些年月了,早已見慣了生死,心中的情緒波動並不十分劇烈。但是他不知道如蕭墨遲一般會如何看待魏楚生的死亡。

蕭墨遲當即愣在了原地。

傅容有些不忍心去看蕭墨遲的眼神,便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無論如何,魏楚生定會覺得自己死得其所。”

他等了一會兒,見蕭墨遲並無反應便離開了,自去巡查各處士兵的情況。眼下正是戰況膠著的緊要關頭,萬萬不可鬆懈。這幫月氏士兵已經拿下了堯曲城,難保他們不會乘勝追擊攻上秋明山來。

蕭墨遲在原地呆呆地站著。正是盛夏,秋明山上的夜晚涼風習習,很是宜人。可蕭墨遲卻偏偏覺得有一股涼意從腳底一點一點兒地往上抽。

魏楚生竟然死了?那個活生生的人,隻這半日未見竟然已經和自己陰陽相隔了?

蕭墨遲下意識地搖搖頭,想把這個晴天霹靂一般的消息從自己的腦海裏趕出去。一定隻是一個玩笑話罷了,魏楚生怎麼會死呢?他可是信誓旦旦地說過自己一定要將那幫沙盜一網打盡的,現在那群沙盜還在逍遙法外,他豈可撒手人寰,再不理會自己曾經立下的誌向了?

蕭墨遲突然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這究竟是不是一個笑話呢?就像當日遲健過世的時候,遲健的身子已經冰冷冰冷的了,他卻還是輕輕地推著遲健的手,希望這人能再醒轉過來,能再追在自己的身後苦口婆心地嘮叨個沒完沒了。而這一次,他一定不會再捂住雙耳,隻把他的話當作耳旁風。

蕭墨遲緩緩地後退了幾步,扶著一株老樹慢慢地坐了下來。

魏楚生已死。這並非玩笑。直到這一刻,蕭墨遲才感覺到戰爭原來離自己很近。之前,他總以為戰爭這玩意兒離自己遠得很,就好像,他站在城牆之上高高地望著那群月氏士兵,他與他們始終隔著一座城牆的高度,而這高度便已經在他們之間隔開了一條鴻溝了。可原來,不是如此。

傅容巡查了一圈兒後,見士兵已經按照他的部署安置妥當了,這才稍稍鬆了口氣。他心裏惦記著蕭墨遲,這人未經曆過風雨,想必平日裏再樂觀,遇上了生死之事也該有些看不開。傅容這麼想著便又回頭去尋蕭墨遲,想安慰他幾句。

傅容找到蕭墨遲的時候,蕭墨遲正坐在樹下,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傅容也在他的身邊席地而坐,拿胳膊肘捅了捅蕭墨遲,“想什麼呢?”

蕭墨遲抬頭一見是傅容,“可還有機會去收回魏兄的屍骨?”

傅容並不欺瞞他,老老實實地搖搖頭,“現如今堯曲城內都是月氏族的人,想收回屍骨隻怕難上加難。”

蕭墨遲一聽傅容如是說道,很是失望地歎了一口氣。

傅容無言以對。

蕭墨遲悶了一會兒又問道,“那何時能重新奪回堯曲城呢?”

傅容想了想,斟酌著說道,“現在我們占據著有利地勢,若能得援軍的幫助,裏外夾攻月氏士兵,興許便可以奪回堯曲城。隻是現在壓根兒不知道援軍在何處,更是沒辦法聯係上他們。”

蕭墨遲琢磨了會兒,試探著問道,“要不我去找一找援軍吧。”

傅容抬起頭瞪大了眼睛望著蕭墨遲,“你?”

蕭墨遲點點頭,“我也該出份力才對。魏兄他連性命都可以豁出去,我也的確不該……”蕭墨遲一時語塞,有些說不下去了。

傅容卻寬慰道,“你自己也說過,各人有各人的誌向,你不必因為他的死而將他未竟的遺願強加在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