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樹影花光遠接連(3 / 3)

阿萱一驚,不禁抬眼看他,遲疑道:“官家?”

趙匡胤淡淡一笑,怒氣似乎不見了:“紅梔,把你看到的,花蕊臨去前最後一刻的景象,告訴給少白,要他傳神地畫出來,朕要時時刻刻看著……時時刻刻想著……”

他驀地站起身來,拂袖離去。

阿萱小心翼翼地看著衛少白,他靜靜地放下手中的畫箱,一樣樣拿出做畫的器具來。絹、筆、刷、盤、彩……他在案上鋪好長絹,用一方玉獅子鎮紙壓住,往玉盤中一格格傾入各色畫彩,以清水調開。又去取他那些長短粗細不一的畫管毫筆,依次排在長案上方。

他眼中似乎沒有任何人,隻有他的畫具,還有他將要開始的畫卷。

阿萱看了看四周,四周靜悄悄的,宮女宦官們惟恐打擾,都早退下去了。偌大的冰冷的殿中,隻有他們二人。

她決定開口:“衛公子,你可知我是……”

“你坐在那裏。”衛少白低頭調色,並不看她,低聲吟道:“引簫一曲畫中人,金陵聽雨憶芳菲。綠草紫衣終有時,借問君歸君不歸?”

他認出了自己!

阿萱心頭狂跳,差點要撲上前去,卻又強行忍住,隻是一霎不霎地望著他。

這四句詩分明是在憶起當初金陵城中,江暮雲的聽雨居外,自己連夜離開的情景。寶蓮簫已歸李煜,聽雨居窗外卻看到了江暮雲心心念念不忘的紫衣女子的畫像。那晚江暮雲向衛少白吐露了戀慕紫衣女子的心懷,正是以謝眺的詩句來相擬:莫道君不歸,君歸芳已歇。

如今……如今……芳景已歇的人,卻並不是他,而是自己啊……

衛少白還在緩緩地調弄一根銀毫畫筆:“畫師最要緊的,是畫骨不畫肉,畫神不畫形。一個人的外形再千變萬化,神韻是不會變的。”

阿萱緩緩平靜下來,淡淡一笑,過去幫他撫平一處絹角:“公子畫像之時,但有什麼需要紅梔告訴的,紅梔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衛少白的畫,畫得極慢。

當初他在蜀宮之中,為花蕊夫人畫幅小像,便花了足足兩個時辰。

此時阿萱已低聲將花蕊夫人之死的詳情,仔細地告知了他。他自始至終沒有說話,隻是勾勒出獵場山穀形狀時,有一滴水,啪地一聲,落在了畫絹上,頓時將山巒上那道畫線,暈成了一團淡淡的墨色。

阿萱心中驚詫,一瞥之下,隻見他眼中竟然蓄滿淚水,盈盈待落,卻不敢相問。

衛少白卻沒有再落淚,筆毫輕染,將那團淚水暈成的墨色,化作一抹微雲。襯著滿穀衰草,一地芒花,有說不出的蒼涼之感。

他輕輕道:“當年我被宣入蜀宮,第一眼見著花蕊夫人。她著輕綃、執團扇,坐在摩訶池畔、芙蓉花中。正是這幅小像,讓她的倩影留在官家心中……”

阿萱曾在江上畫舫之中,聽過他講起這一段經曆,但此時並不打斷他,靜靜地聽他講下去。

毫尖如輕雲散霧,已勾出芒花叢中,那依稀倒下的女子身影:

“我畫過那麼多的美人,卻從未有一人象她這樣,不是畫筆在畫她,竟是她借畫筆而長生。我千裏追隨入宋,隻望有一日再為她畫像,卻沒想到……”

那一瞬間,阿萱懂得了衛少白的那滴眼淚。

摩訶池畔、芙蓉花中的那一眼,不僅是化作小像,長久地留在了大宋皇帝的心中,也長久地銘刻在天下第一丹青妙手的心中罷。

當初在畫舫上,聽他說起這段往事時,那樣神往熱烈的語氣,也並沒有讓她察覺,他那時便對這個絕色如花的美人,暗暗種下了情愫。

反倒是此時淡然揮毫的玄衣男子,那些將墜未墜的眼淚,帶給她如此強烈的震撼與衝擊。

原來他入宮並不是為了何菖蒲,他青絲成雪的源頭,也不是因為何菖蒲。

他在這殿中,與阿萱重逢,他一句話、一個字,也沒提到何菖蒲。

先前阿萱總還在想,尋個機會,要詢問他和何菖蒲的近況,要問他可否知道何菖蒲所居的宮院,可否知道她那幽幽的歌聲……如今看來,竟是根本就不需要了。

何菖蒲,那幽居別院中的女子,她知道麼?

衛少白的話語還是很輕很輕,似乎怕驚醒了畫絹上那沉睡的女子:

“你說,為什麼每次我為她畫像的時候,都是她一段人生的終結呢?”

畫像終於告成。

山巒蜿蜒,殘陽似血。滿山荒草,遍穀芒花。一身紅衣的女子,自空中緩緩墜落,如火的裙裾飄落在雪一樣的芒花中。

從畫外看去,那女子的臉微微側過,仰望蒼穹,看不清眉目,隻有那熟悉的輪廓。紅衣下的腰肢,顯得柔弱而嫵媚,背脊卻挺得筆直,隱約透出一種驕傲的姿態。

隻看一眼,任誰都看得出,那樣獨特的嫵媚與驕傲,在這茫茫世間,穿越千紅萬種,隻屬於她一個人——花蕊夫人。

趙匡胤側倚榻上,凝神而視,目光落在這幅畫像上,久久不肯移開。

天色近暮,殿中燭火如晝。四周靜寂無聲,隻有滋滋的蠟淚,肆無忌憚地流下來。

良久,趙匡胤才點了點頭,向著衛少白溫言道:“國手妙筆,果然栩栩如生。朕有重賞給衛待詔,下去吧。”

衛少白的腳步聲才消失,趙匡胤已探手入懷,取了件東西,啪地一聲輕響,放在案上。

“紅梔,這件東西,是給你的。”

映入眼簾的,是一塊黃澄澄的牌子。雲紋吞吐,雙龍捧珠,刻有“欽命”字樣,竟然是一塊禦前令牌。

阿萱心中震驚,抬起頭來望著他:“官家?”

趙匡胤的聲音很疲倦,眼神仍然停駐在那幅畫像上:“朕知道花蕊安排你們都離開,你是心中牽掛她才會回來。如今她雖然離朕而去,但她的心願……朕又怎麼會違背呢?”

忽聽豁朗朗一陣巨響,兩人都吃了一驚,不由得往窗外看去。

不知何時,北風陡起,卷得殿外的樹木左倒西歪。方才那聲巨響,便是一根樹枝在風中折斷,落到了殿瓦之上。

有烏沉沉的彤雲,從半空裏一直壓下來,天光更加黯淡,隻有風聲呼嘯著卷過宮殿,各處宮監輕手輕腳地關緊門窗。

趙匡胤示意阿萱上前取過令牌,阿萱隻好拿了,放在袖中。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麼,隻好默默地行了個禮。

趙匡胤望著窗外呼嘯的北風,風勢越來越大,他沉默了片刻,說:“紅梔,你走吧,今晚就走,越快越好。”

阿萱再是愚鈍,也明白宮中即將有大的變故發生。其實細想究竟,早有端倪可尋。無論是白清霜等人的詭異行徑,還是晉王府中的秘密聚會,或是那次偏殿中的莫名行剌,甚至是花蕊夫人之死。縱然花蕊已與秦王密謀,然而山穀中的剌殺顯然安排有序,絕非秦王一人可以謀劃。王與哲這樣的高手,也絕非普通人可以策反。何況他還是趙河陽的弟子,趙河陽在此事中又是什麼角色?

這一切一切的陰影,因了花蕊夫人之死,漸漸浮出水麵。縱然各方各麵的人,甚至趙匡胤本人,都在竭力地遮掩,但終究到了遮掩不住的時候。

來宋宮這麼久,若說不惆悵,那也是假的。可是自己不過是個過客,暫居宋宮也隻是為營救春十一娘的權宜之計。如今春十一娘等人都已離開,自己正好趁此離開,至於他們的恩恩怨怨,那不過是他們的事。

何況,還有楓林渡。

來年月圓,楓林渡頭。

白清霜與趙光義的秘謀被查知。

距花蕊夫人

俄而陰霾四起,天氣陡變,雪雹驟降,移仗下閣。急傳宮鑰開端門,召開封王,即太宗也。延人大寢,酌酒對飲。宦官、宮妾悉屏之,但遙見燭影下,太宗時或避席,有不可勝之狀。飲訖,禁漏三鼓,殿雪已數寸,帝引柱斧戳雪,櫻桃殉主而死。

阿萱被趙匡胤宣去,看到衛少白為花蕊夫人畫像。

衛少白與何菖蒲見麵。

江暮雲來到宮中。

瑤環被宣入宮。

阿萱離開。

白清霜等想在此處殺死趙匡胤,栽贓給趙光美與花蕊通奸。

975年,南唐滅亡。

976年,阿萱入宋。

976年,宋太祖亡。

太平興國四年宋太宗禦駕親征北漢,高梁河之役宋師敗於契丹援軍。

978年,李煜死。

979年,北漢滅。

北宋太平興國四年(979年)正月至五月,在北宋統一戰爭中,太宗趙光義親率大軍入河東,擊退遼援,攻破太原(治今山西太原西南),滅亡北漢的作戰。

白清霜受命,下手剌殺趙匡胤。阿萱以新學成的龍形三湧對抗,險象環生。此時蜚娥並肩而戰,兩人皆露出天魔門的功夫,令白清霜大為恐慌。

阿萱認出了阿保疆。

趙延美遵諾,放起大火。又將腰牌交給了阿萱。阿萱解開春十一娘穴道。

奔逃路上,救出春十一娘後,阿萱遇到了同樣逃出宮來的何昌蒲。何拚死去找衛少白,後死於途中。阿萱做瑤環替身。阿萱第一次聽到官家厲聲喝問,問他們真的等不到自己死去嗎。阿萱帶孟卓離開,離開前恰逢瑤環進宮。她離開前生命垂危,張謙帶她離開。此時阿萱體內天魔勁氣與救春十一娘出宮時,阿保疆受傷,阿萱為救他用上了天魔勁,結果導致自己的天魔勁也急劇增長,受到反齧。

阿萱突然感受到天魔勁的發作。

趙光義在此中見到德敏。

火起為號。

趙光義強迫德敏公主,被趙匡胤斥責,於是燭影斧聲。

楓林渡一戰後,阿萱拿到半塊手帕。

白清霜等想在此處殺死趙匡胤,栽贓給趙光美與花蕊通奸。

975年,南唐滅亡。

976年,阿萱入宋。

976年,宋太祖亡。

太平興國四年宋太宗禦駕親征北漢,高梁河之役宋師敗於契丹援軍。

978年,李煜死。

979年,北漢滅。

北宋太平興國四年(979年)正月至五月,在北宋統一戰爭中,太宗趙光義親率大軍入河東,擊退遼援,攻破太原(治今山西太原西南),滅亡北漢的作戰。

奔逃路上,救出春十一娘後,阿萱遇到了同樣逃出宮來的何昌蒲。何拚死去找衛少白,後死於途中。阿萱做瑤環替身。阿萱第一次聽到官家厲聲喝問,問他們真的等不到自己死去嗎。阿萱帶孟卓離開,離開前恰逢瑤環進宮。她離開前生命垂危,張謙帶她離開。此時阿萱體內天魔勁氣暴漲,幸好生命垂危,被趙河陽擊去所有真氣,才保得一命。

何菖蒲死,何緒業將德敏公主認成阿萱,放她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