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這家夥公私分明了麼?他能夠明辯是非了?還是……他在裝模作樣,為了顯得自己大度顯得自己有原則,就表現出不計小節的樣子?可是,他明明拿況海峻威脅她不是嗎?這個家夥到底是想通了呢?還是在玩把戲啊。詩詩想得萬分糾結,停了好一會兒,才遲疑的接過蘋果,看了他一眼,慢慢吃起來。

藍祖煜靜靜的看著她吃,眸色蘊染著異樣的情緒,突然,他揚唇一笑,伸手將她手中的蘋果奪過來,“看你啃蘋果的樣子好像很費勁,我給你削皮,切成瓣吃。”說著,就愉快的從鑰匙圈裏找出一個小刀,不是很熟練的削起皮來。

詩詩垂下了視線,小眉頭微皺起。她不想讓他這樣關心她,先不說他是真心還是做戲,總之她是個善良的人,如果他對她太好她會過意不去。明明無法在一起生活了,還要這樣相處,真的很別扭。

不對不對,她差點兒被恍過去,這個男人,他再細心再體貼又怎麼能跟況海峻的相比,況海峻是心無誠府的真心實意的很自然的對她好,可是這個男人對她時好時壞,好的時候都不知道心裏在打著什麼目的。她千萬,不能再眼前的事兒給欺騙了。想想孟鑫,這一關她永遠過不去,何必給自己找這個小糾結。

“鈴……”突然,藍祖煜的手機響起來,他將手中的蘋果遞給詩詩,拿出了手機,沒有走開,就這麼接通,“小惠,什麼事?那個合同嗎?先不忙,我回去再看看……我晚上看,明天給你電話。嗯,這兩天我有事,你先幫我頂著點,好我知道,開會的時候我會去,嗯,那就這樣。”掛了電話,他又若無其事的將削了一半的蘋果拿回來,繼續削。

“公司忙就回去工作吧。”詩詩不是磨人精,再說不想欠他人情。雖然他現在還是她丈夫。“我反正隻是打打針,也沒什麼,感覺有力氣走路,等走的時候讓王司機接我就行。”

“那麼怎麼行?老婆受這大的傷,我當然要24小時的陪護。工作是做不完的,老婆我隻有一個。”藍祖煜眼睛認真的盯著蘋果,很是賣力的在跟它鬥爭。

“行了……你別削了,看著都費勁。”詩詩說著伸手奪過蘋果,繼續吃起來。

藍祖煜衝她一笑,眼睛裏滿是柔意。

針打了兩三個小時才滴完,同事又過來給她做了一些檢查,聊了一會兒天,開了拿了一些藥,這般磨到快天黑了,才準備出院。

“老婆,我們終於可以回家了。”藍祖煜掀開被子理所當然的去抱她。

“哎……不要。”詩詩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旁邊還沒走的同事,“我自己可以走。”

“哎呀詩詩,你身子這麼弱,就讓你先生抱你得了,又不是外人你還不好意思。”同事說著咯咯笑起來。

詩詩還是紅了臉,垂下眼簾,默不作聲了。藍祖煜微微一笑,重新將她抱了起來,剛抱起來頓了頓,異樣的看了她一眼,“老婆,你又輕了。好可憐……”

詩詩眼角都在跳了,連忙示意他,“還不快走……”

同事們又在笑了。

許是藍祖煜確實練過,雖然她體重有點輕但是抱著進電梯、下樓,他真的連大氣都沒喘,她還真不知道自己的老公體格這麼好,真是的,明明長的很瘦啊。

王司機已經在門外等候,看到藍祖煜抱了詩詩出來,趕緊上前幫忙拿東西。

藍祖煜將詩詩輕手輕腳的放到車裏,細心的幫她擺好姿勢,又拿了自己的衣服給她蓋上,這才坐進來,吩咐王司機,“不要開空調。車開慢一點。”

“知道,少爺。”王司機從車鏡裏看了詩詩一眼。

路上,藍祖煜對詩詩極盡的關懷和細心,時不時的問她冷不冷,有沒有不舒服,還摟著她的肩膀讓她靠著自己,因為詩詩不肯依在他懷裏。

回到藍家,藍祖煜又堅持抱著她往大門裏去。

柳姨看到,匆忙的跑出廚房,“少爺?詩詩到底怎麼樣了?”

“就是胃有點不好,打了針。”藍祖煜敷衍著,又扭頭交待,“不要跟爺爺說。對了,湯熬好了嗎?”

“好了好了,我這就去盛。”

藍祖煜繼續抱著詩詩輕而易舉的上樓,回房間,然後視若珍寶的將她輕放在床上,拿被子仔細的給她蓋好,看著被自己照顧的像乖寶寶的詩詩,雖然病態還是很嚴重,卻有著說不出的柔弱美,讓人心疼憐惜,他眉眼都溢出溫柔,伸出手攏了攏她的發,柔聲說:“稍等一下,我去端湯。”

詩詩沒表態。他顧自笑了笑,轉身,出去了。

從一出院到現在,詩詩都是保持著這種不卑不亢的癡呆神態,看著藍祖煜一個人唱著體貼丈夫的獨角戲。這種情況下她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配合不配合都不是她的性格,她就幹脆什麼也不做。

很快,藍祖煜端來了肉湯,一臉的笑意融融,搬了小沙發凳坐到床邊,一本正經的開始喂她,“來,嚐一嚐,柳姨說用高壓鍋燉的很爛,你嚐嚐香不香?”

詩詩垂眸看了看這碗什錦雞湯,是挺秀色的,她現在確實需要補充體力,於是伸出手去接,“我自己喝。”

藍祖煜卻輕輕將碗移開,挑眉道:“不要,我要喂你。你現在渾身無力,萬一要是端著碗手腕一軟,將湯灑在被子上怎麼辦?啊,灑被子上倒沒什麼,要是湯到你的手怎麼辦?”

詩詩無語了。

“來,乖,張開嘴巴,啊。”藍祖煜眉眼一彎,喜盈盈的將勺子遞到她嘴邊。

詩詩閉了閉眼,唉,就知道會這樣,這個家夥一定會使勁全身解數討好她。該死,她真的不想接受,免得翻臉的時候顯得沒有底氣。可是,她現在又不能說離婚……身體是一方麵,況海峻是一方麵,該死,她這都是什麼運氣……為什麼做什麼都這麼不順……

“老婆,好吃嗎?”藍祖煜一臉等待肯定的表情。

詩詩敷衍的嗯了一聲,繼續吃。她真的餓了。

不過讓別人喂的感覺真的很不好!更何況還是個不太會喂人飯的人,不是勺子放的快了就是抽的太慢了,會讓她咬到,或者碰到她的牙齒,每到這時候藍祖煜就笑的一臉抱歉,細長的丹鳳眼一眯,又溫柔又風情。這個男人,就是愛笑,經常就是笑的這樣柔美和無辜,所以有時候你想發火,也有點不好意思。

一會兒,一碗飯吃完了,藍祖煜滿意的放下碗,“寶貝兒,原來伺候你這麼好,看到你吃飽喝足的樣子真的好滿足哦!”喂到最後,他感覺自己熟悉了不少,開心的給她擦嘴,“以後我會多多伺候你的!”

詩詩不淡定了,一扭臉躲開他的手,“我隻是流了產,又沒有癱瘓,你不要像對待植物人一樣對待我。”

藍祖煜臉上迅速掠過一絲刺痛,看了她一會兒,他突然傾身過來輕輕攬住了她,將下巴擱在了她脖頸,急促的呼吸氣息撲在了她臉龐,輕輕的,他說:“我的漂亮老婆,我該拿你怎麼辦?受了這麼大的罪,如果能為你分擔該有多好?一想到你一個人躺在冰涼的手術台上,而我卻還一無所知,就覺得愧疚的心都要碎掉。老婆,孩子的事是我欠你的,都是我不好我們才會失去這個孩子,我知道你很難過,我和你一樣難過,但是請不要灰心好嗎?振作起來,我們錯過了一次不要再錯過第二次,我一定會好好守護著你,彌補你受到的傷,我們還會有可愛的孩子,我們會幸福的,老婆。”

詩詩的心……幾乎要停止跳動了。雖然她知道,這些動聽的話不能全當真,可是聽到這裏,她還是微有動容。孩子,確實他們倆的骨肉,他提到孩子她怎麼能夠無動於衷呢。

藍祖煜轉過臉來,近距離的看著她蒼白的麵孔,手指輕輕的撫過她的唇角,“老婆,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我們的孩子,原諒我。我保證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再也不會……”

雖然在心裏極力告訴自己要忍住,可是她的眼睛還是泛起了淚霧,他眼睛一眯,輕揚起下巴,輕輕吻上她的眼睛,她的淚瞬間決堤。

“寶貝兒,我會用我的生命嗬護你,不會再讓你受委屈。”

詩詩痛苦的閉上眼,心都在顫抖什麼話也說不出。

藍祖煜長吸了口氣,再一次將她抱在懷裏,又心痛又高興,隻要她不再冷漠,他就看到了希望,看到她這樣脆弱,願意在他麵前哭,他知道她還是愛他的,隻要他努力隻要他鍥而不舍隻要他真心的對她好,他一定能喚回她的心。

詩詩此時心裏滿滿被心酸哀傷籠罩,下意識的用手撫上自己的肚子,那裏,再也沒有一個小生命,她的第一個孩子,他到底去了哪裏?她真的……想為他痛哭為他祭奠,可是她不知道他在哪裏……

她是多麼的可惡殘忍,那麼小的孩子,她居然沒有好好的讓他呆在肚子裏,她給了他多大的折磨啊將他的生命奪去,他該是有多麼無助,因為沒有一個安全的小房子,他一定是帶著遺憾和痛苦從她的身體裏流去……

雖然她是在昏迷中做的手術,可是,她依然能感覺到很疼,很冷……她的孩子,也一定很冷,很疼……

“唔!”她張開口,猛的咬上了他的肩膀,發狠的嗚咽著,用力的咬著,她好恨,好恨這個男人,是他,將他的一切都奪去了,她好恨他……

藍祖煜隻輕輕眨了眨眼睛,微皺了眉心,一聲不吭,一動不動的承受著她堅硬的牙齒,雙手更溫柔的環住了她的腰,輕輕在她的背上無摸……

滿腔的委屈終於得到了發泄,幾乎要失控的情緒慢慢開始回籠,詩詩眨了眨淚眼,腦子裏開始清醒,驀地,她鬆了口,有點驚慌的看著他被她咬過的地方,“流血了……”

藍祖煜迷離的看著她的臉,看著她有點發蒙的眼睛,她在為他擔心,為他心疼嗎?心裏一軟,他溫柔的抹去她臉上的淚,柔聲說:“沒關係,隻要你覺得舒服了就好。比起老婆所受到的痛苦,我這算什麼。”

詩詩還是覺得很不安,不是心疼他,隻是覺得自己怎麼這麼……野蠻,居然咬人,還咬這麼重,雖然他是活該,但她不想自己變成一個動不動就咬人的人。唉。“那個……快去清理一下。”

藍祖煜瞥了一眼自己的肩膀,襯衣上滲出一點血漬,應該是很慘的吧,但是他卻感覺這樣舒服了許多,他不怕詩詩對他發狠,就怕她冷漠。她對他發泄了,心裏的氣才會出來,他們才會有緩和的轉機,不是嗎?這點,他還是懂的。夫妻之間,打打鬧鬧有糾纏才不不會分開,如果她當他是路人,那他才是真的完了。

於是,他溫婉一笑,“別擔心,我馬上去清理。”說著心情良好的站起身,走向洗手間。

詩詩愣愣的看著他,想了想,說:“你讓柳姨幫你抹點紅黴素和碘酒,再吃點消炎藥。”她真的不是關心他,隻是做為一個醫者應有的態度。

藍祖煜探出頭來,笑眯眯地道:“寶貝兒,你有狂犬病嗎?”

詩詩唰的沉了臉色,“你愛抹不抹。”

藍祖煜嘻嘻一笑,“跟你開玩笑嘛。嗯,我清洗一下就去抹藥,不讓柳姨抹,不然她又會給爺爺亂說。”

詩詩這才緩和了神色,看來,他還是為了維護她麼?嗬嗬,這男人現在越來越難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