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共吻了她三次,第一次是前排座上的欠身夠吻,第二次是後排座上的熱烈擁吻,第三次他讓她騎到腿上,從前額一直吻到頸下前胸。然後就被她逃開了,但沒有凶他罵他,隻是羞澀地躲在一角開心地咯咯直笑。他以為癢到了她,也就不再勉強。
破電影過後接著一場一刻鍾左右的爛演出。文方真是搞不懂,一群臉大腰粗腿短的野妞,怎麼好意思穿得那樣暴露,在台上跟著走了音的鄉村迪士高張牙舞爪地扭那麼幾下,就敢說那是現代勁歌熱舞……
終於熬到了呂貝卡翹首以盼的時刻,抽獎結果一公布,他們竟真的中了個頭等獎。文方被激動得活蹦亂跳的呂貝卡從車上拖下來,一路拖到了領獎區,憑票根領到了大獎,那台電視機看上去還沒拆封。
正當呂貝卡要招呼工作人員幫忙搬運回車裏時,文方卻笑著讓他們拆開來試機。工作人員不幹,說這不合規矩,沒有先例。其實文方早已料到那是台樣子貨,招呼呂貝卡回家,獎品不要了。呂貝卡的小腦袋哪裏拐得過這麼大一個彎,堅稱這是多幸運的彩頭,絕不能放棄。
無奈,文方隻得趁工作人員不備,從虛封的箱口處拽出了插頭,往地上一隻拖線板上插去。奇跡發生了,箱子裏傳來一聲悶爆,隨後箱口冒出一縷濃濃的黑煙。果然是一堆廢物,還好不是爆在了家裏。這下工作人員傻了眼,無言以對。呂貝卡據理力爭,無論如何也要討個說法。
這時一名經理模樣的人走來,說即使要試機,也不該由顧客來動手,這樣一來,責任也就分不清了。不過他也承認這是絕對沒有想到的狀況。最後一拍後腦,大手一揮,讓工作人員把門票錢退給他倆。話還說得特別冠冕堂皇,口口聲聲說,即使吃虧也不能失去信用……
呂貝卡怒了,說你們怎麼可以把人當傻瓜?這算什麼說法?她還想理論下去,卻被文方生拉硬扯給拖回了車。
“寶貝,你要曉得,我是不想掃你的興才沒告訴你當中的花頭精,我早曉得他們那套騙人的鬼把戲。”
“那你事先不跟我講,有想過我被騙之後是啥心情麼?”
“問題是我沒料到你運道真的這麼好,本想啥也中不到,也就不會節外生枝。”
“那現在也不能就這麼算了呀。”
“看來你真的是單純得可愛,還拎不清麼?80元一張門票貴不貴?在上海不貴,在淮北就太貴,今晚毛估估不會超過50輛車,那麼他們一場下來的營業額也不過就是4000塊,它還要送你一台電視,還要花錢請跳舞隊,他們有毛病的麼?”
“那他們為啥還要搞抽獎?索性隻有電影跟演出,他們都不擔心穿幫的麼?”
“那隻不過是招攬生意的手段,他們才不擔心穿幫,就象剛剛我要是不試機呢?連張發票收據也沒一張的,回頭來尋,他們會認帳麼?就算現在當場穿幫了又怎樣?最後他們隻不過得罪了一個人,那就是中獎人——我們,擺擺高姿態,給你退門票,已經算很仁慈的了。”文方一臉世故的笑,大概連他自己也沒意識到,他這是“英雄惜英雄”。
呂貝卡倒沒覺得那笑有多麼深不可測,隻因古怪事情真真切切被他們倆一道撞上了,所以隻會更欣賞他的聰明,佩服他處世老練,進而還會想,也許她身上缺少的這些個東西,文方都有,那便等於她也有,於是可以安心。
尤其是文方之後另一番意味深長的話:這年頭,騙術橫行,商業行為更加如此,騙來騙去,你喝我產的毒奶,我吃你養的瘦肉精,我們都穿他製的甲醛衣,神奇的GDP就這樣創造出來了。你我他共同富裕了,通貨也就膨脹了,然後大家都買了公有製土地上的一堆磚頭,完了磚頭將來也要被征房產稅。最後我們大家除了癌症高發之外,過得好象還是緊巴巴。通過初次分配戲法,利潤都歸了銀行與國企,本該多造幾艘航母的錢全養了公務員……都隻為混口飯吃嘛,其實大家都不容易,得饒人處且饒人吧……這令她突然又錯覺他是位充滿大智慧且慈悲為懷的“室外高人”。
不過,呂貝卡立即從糾結的情緒中跳了出來,頑劣地想,一方麵,還是不願輕易放過那些奸商,另一方麵也想趁機考驗杜文方一下,於是跟他撒起嬌來,道:“我不管,我不管,你就看著他們欺負我好了,既然你以前是個打架大王,那今天你一定要幫我出這口氣,給他們點Color seese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