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貝卡的驚人之舉令文方震撼,終於不得不開口來救場,打馬虎眼,道:“剛才不還好好的嗎?大家這是咋了?哈哈,沒事,沒事,繼續,繼續……”說著伸手去撫呂貝卡的背。
哪想呂貝卡渾身猛烈一扭動,拒他於千裏之外。還未等文方反應過來,她突然離座,捂麵奪門而去。
文方一麵安慰著大家,“沒事,你們繼續,小丫頭沒喝過酒,肯定是去出酒了,我去看看……”一麵緊隨其後追出門去。
呂貝卡一直奔出飯店大門外,突然站定,彎下腰來嘔吐不止。文方追上前去,幫她拍背,躬身道:“我事先都跟你打過招呼了,今晚你不用喝酒的,你這又是何苦呢?”他還在裝傻。呂貝卡沒工夫睬他,隻顧埋頭專心致誌嘔吐,臉上白一塊紅一塊。
少鋒也追了出來,但沒敢靠近他們,隻猶豫地站在那人來人往、川流不息的飯店大門口,朝他們這邊關切地望來。
文方那七分酒意的腦子裏突然同時浮現出兩個女人的麵容——林遲和呂貝卡。一個嗆過他的煙,一個嘔過他的酒,神智恍惚間竟產生了錯覺,分不清誰是誰。頃刻,心如刀絞般巨痛。
呂貝卡緩緩直起身來,淚麵粘著發絲,望著正在發呆的文方,虛弱地問:“你愛我麼?”
“愛!”文方回過神來,可突然又感覺一個字不足以表達,補充道:“我愛你!I love You!”
“怎麼證明?”
一股熱血衝頂,文方比任何時候都迫切想讓這個女孩了解自己胸中的那團火焰,他猛然間雙手捧起那張原本完美無暇,此刻卻被蹂躪得狼狽不堪的臉,全然不顧她前一秒還在嘔吐,狂吻了下去。她整個人被這突如其來的瘋狂一吻征服了,瞬間融化在他的懷中,手裏死死揪著他的衣角。這個男人如今已令她幾近顛狂、欲罷不能。
在遠處的少鋒看來,這才算得上是淮北夜色中一道最為亮麗的風景線。他更加不敢近前來打擾,反而退縮回了飯店門內。直到那對戀人緩緩分開,他才佯裝剛剛衝出大門口,離老遠便咋呼:“咋樣了?咋樣了?沒事吧弟妹?”到了跟前又道:“弟妹別見怪,俺們這幫人就這樣,吵吵鬧鬧就稀裏糊塗一塊長大了,沒啥大事。”這話其實是說給文方聽的。
文方一記海綿拳,輕輕捶中少鋒的胸口,豁達地笑,“日子還長,往後對嫂子好一點。”
兩人甚至都還沒來得及把那層窗戶紙捅破,就鬧了這樣一出,如今文方竟直截了當改口稱那王小莉為“嫂子”,這多少令少鋒有些心血澎湃,信誓旦旦道:“嗯!有兄弟這句話,放心吧。”話裏的如釋重負感,仿佛預示著眼下所有人盡可以放下心來了,也包括倚在文方懷裏情意綿綿的呂貝卡。隻不過,眼下還端坐在那包間裏的“嫂子”又如何?這大概已是他文方無力顧及的了……
“我們就不回去,散步回家,你陪好今晚的客人。”文方借機想腳底抹油,他料定少鋒也不太情願他們再回去。
果然,“那行吧,我開車送你們。”
文方最終沒讓少鋒送,而是以明天帶呂貝卡去相山廟還要用車為由,斷下了他麵包車的鑰匙。
在回家的路上,文方突然想到一個值得與呂貝卡分享的好去處,在另一個塌陷區,那裏幾年前被改造為“烈山水上公園”。他記得那塌陷區的邊上有一個巨大的露天停車場,可隔岸觀看汽車露天電影,有點象正在熱映的電影《斷背山》裏的一幕。文方告訴呂貝卡,這絕非模仿,因為這至少已有兩年多的曆史了。這令酒勁剛過且放晴了心的呂貝卡興奮不已,拍手叫好。
這是一個四周被柵欄圍起來的停車場,80元一輛車,他們得到兩張票,一張是電影票,另一張是演出票,票根可留待最後抽獎,上麵寫明頭等獎是一台40吋LCD電視機。
呂貝卡捏著票根手舞足蹈地在文方眼前晃來晃去,仿佛那頭獎已然成了她的囊中之物。文方則不以為然地搖頭笑笑,呂貝卡問他笑什麼,他不肯說,隻用上海話說了“好白相”三個字,呂貝卡隻當是在說她。
電影是一部嚼之無味的國產片,他們時而透過擋風玻璃看,時而從車窗裏探出腦袋來看,隻圖一個新鮮,順便散酒氣。不一會,新鮮勁頭一過,兩人縮回車裏聊起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