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逃離東京
時光荏苒,轉眼間自趙匡胤出世就過去了十六年,隨著時事的變動,趙弘殷一家也經曆了不少的動蕩。趙匡胤降生後沒有幾年,趙夫人又順利產下了一個男孩,取名字的時候趙弘殷想起了當年苗光義深夜相助的事情,便給孩子起名叫做趙匡義。一家人本來生活的其樂融融,雖然朝野之上紛爭不斷,李嗣源病重,秦王從榮便想篡位,事情失敗被殺,後來李嗣源死後,宋王從厚繼位,聽信讒言,他妒忌李嗣源的義子潞王李從珂,必要殺之而後快,結果李從珂反而率兵入洛陽,奪取了皇位。但是趙弘殷一家的生活卻沒有受到多大影響,反而因為在京城當差時間已久,從珂相當信任他,認為可以重用,將他外放到瀛州擔任馬步軍都指揮使,趙弘殷便舉家遷往瀛州。
可是後來從珂和石敬瑭不和,石敬瑭為了能夠得到中原江山,便屈身事夷,甘願稱契丹耶律德光為父,割讓幽雲十六州給契丹,背著千古漢奸的罵名做了兒皇帝。瀛州便也在那十六州之列,消息傳來,瀛州節度使卻不願做這等亡國奴,趁夜棄了瀛州回中原去了。趙弘殷也是血性漢子,眼看契丹已經派來了節度使,不願意伺候他們,便領著全家離開了瀛州,回返中原。
一路上的難民非常多,大部分都是幽雲十六州的百姓,因為石敬瑭自己當漢奸,將大好河山割讓給了契丹,這些百姓們一方麵是不願意生活在契丹人的統治下,另一方麵也是因為契丹人生性凶悍,再繼續呆下去生活沒有盼頭,所以也和趙弘殷一樣,扶老攜幼的朝南方而來。可是契丹人到了州城內一看,十室九空,幾乎是座空城,這樣的城池要等著人口繁榮起來,那得什麼時候,所以沿路上派出騎兵,四處攔截逃亡的百姓,要把他們趕回原來的州城去。這麼一來,百姓們都不敢在白天上路,唯恐遇到契丹起兵攔截。白天的時候都躲在附近的山裏休息,到了晚上方才成群結隊的上路。所以在路上這段時間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再加上白天氣溫炎熱,山中缺水,人人都渴得嗓子眼冒煙。晚上的時候也不涼快,而且急著趕路,加上暑熱瘴癘橫行,尤其是一直提心吊膽的放不下心來,每個人的神經都高度緊張,所以剛剛進入中原境內,逃難的隊伍中便開始流行起了瘟疫,先後有不少人都倒斃路旁,在那麼熱的天氣裏,屍體不能及時掩埋,很快就腐爛發臭,好像人間地獄一般,真正是慘不忍睹。
趙弘殷一家卻還算比較幸運,雖然一大家子有老有小,但是還沒有一個人染上疾病,都平安回到了中原。隻是看著百姓們的慘狀,心中實在是不忍,於是一路上能幫忙就幫忙,救治傷病,掩埋屍體,所以日程上就耽擱了下來。趙匡胤和趙匡義這時年齡還小,隻知道一味玩耍,開始見了死人還有點害怕,見得多了便也習以為常,反倒是無憂無慮。誰知道有一天,兄弟兩個結伴出去玩耍,不知道在外麵吃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回到隊伍中以後不久便開始拉肚子,而且無論如何也止不住,眼看著原來活蹦亂跳的兩個孩子,現在都虛弱的站也站不起來,趙弘殷是心如刀絞。可是這時離前方的城鎮還有相當距離,在這荒郊野外又去哪裏尋醫治病?隻有盡快趕到最近的城鎮去找醫生醫治才有辦法。眼看兩個孩子是走不動了,隨身的家人也都是女流,抱著他們走一會就氣喘籲籲。趙弘殷於是在路邊撿了別人丟棄的兩隻籮筐,又在路邊的樹林中掰下一根樹幹來,將兩個孩子都放入籮筐中,自己用樹幹擔著兩個孩子繼續前行。
這天正在路上行走,突然看見前方圍著好大一堆難民,把道路都堵了個嚴嚴實實。趙弘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走過去想看一看,可是人群圍得裏三層外三層,根本不可能看到裏麵的情況,於是向人群外麵的一個老者打聽道:“老丈,人們都聚在這裏是做什麼?”
“從北方一直跑到這裏,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病,可是這一路上都沒有碰到醫生,今天在路邊卻有人說他可以免費給人治病,開始人們還不信,可是有幾個親屬病的實在嚴重的人,也顧不得許多,權且死馬當作活馬醫,就把自己家人拉過來讓對方看。誰知道這人醫術如神,尋常小病自然是手到擒來,就算是那些已經病入膏肓的,經過他的一番診治,也是如同枯木逢春,比以前有了很大改觀。所以消息一傳開,大家都圍了過來,等著讓他醫治呢。”
“是嗎,竟然有如此事。可是這荒郊野外,又有這麼許多人,他就算能診治出病因,又從哪裏來這麼多藥物分發給這麼多人呢?”趙弘殷望著前麵擠的水泄不通的人群問道。老者聽到趙弘殷的疑惑,卻點著頭說道:“要不說這人醫術如神呢,他不僅是能立刻判斷出病因,更關鍵的是他給開出的方子,都是我們平時經常能見到的草藥,什麼車前草啦,馬玲花啦,就是這些在路邊隨處可見的花花草草,被他拿來組成一副副方子就可以治病,所以老百姓們都趕過來啦。”老者的眼光落在趙弘殷擔著的兩隻籮筐上,兩個孩子還在裏麵睡得昏昏沉沉,小臉瘦的都要見了骨頭,老者歎息著說:“瞧你這孩子,想必也病的不輕,趕緊過來排上隊,等一會讓醫生好好瞧瞧。”
趙弘殷這個時候也確實無計可施,眼看自己的兩個孩子病的如此嚴重,看樣子就算是能趕到前方的城鎮,恐怕也趕不及去醫治。聽老者把裏麵這人說得如此神奇,也不由得想試一試,於是安頓好其他家人,自己就擔著趙匡胤趙匡義兄弟也排在人群後麵。開始的時候心裏還有點半信半疑,可是眼看裏麵的人從裏麵走出來的時候,個個都是笑逐顏開,仿佛真的遇到了神醫。心中的疑惑便也漸漸消除,耐心在那裏等候。那醫生看病還極為迅速,前麵本來還有許多人,不到一會兒功夫,趙弘殷便已經擠到了前頭,能夠清楚的聽到裏麵有一個人大聲說道:“大家按我的方子去附近采摘草藥,然後按時服用就好。再往前走,便是清風觀,我的那些道友們在那裏開了粥棚,大家可以過去討一碗粥喝。”
趙弘殷聽著這個聲音比較耳熟,似乎以前在那裏聽過,便伸長脖子朝人群中間看,就見人群圍攏的核心,有一個老道坐在路邊,身邊圍著的都是難民,七八隻嘴都在同時急促的訴說著自己的病情,那道人卻不慌不忙,一個不落的全都聽在耳朵裏,隨後一一回複,所說的方子都是隨處可見的草藥。偶爾也會讓對方吐出舌頭來看看,或者伸出胳膊來號號脈,有時看到實在病重的,就把對方放在自己麵前,推拿按摩一番穴道,對方的症狀便會頓時減輕。周圍的人群更是不時發出驚奇的讚歎聲。趙弘殷這麼一看之下,卻是又驚又喜,原來這道人他果然認識,便是當初夜入府邸幫助夫人生產的道人苗光義,沒想到時隔這麼多年,又碰到他在這裏為難民們診治疾病。趙弘殷當年是曾見過他的手段的,知道他確實有回春妙手,更加難能可貴的是這一番古道熱腸,心中不僅慨歎,沒想到自己這一生竟然兩次受到這個道人的無私幫助。但是心中也欣喜,知道隻要他能出手,趙匡胤趙匡義兄弟這點小毛病必然能夠大大緩解。
好不容易前麵的人都走完了,趙弘殷終於擠到了苗光義的身邊,當即將兩個籮筐都放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先生。苗光義抬頭一看,也是哈哈大笑道:“原來是趙將軍,這麼多年沒見,日子過得還算過得去吧?”
趙弘殷歎息一聲:“局勢這樣動蕩,我個人又能有什麼辦法,還不是和普通老百姓一樣,現在石敬瑭甘做漢奸,把幽雲十六州都割讓給了契丹,我可不願意留在瀛州做亡國奴,伺候契丹人,所以也和多數老百姓一樣,逃難到了中原,也不知道小兒在外麵玩耍時吃了什麼東西,已經拉了好幾天肚子,而且也沒有胃口吃東西,真正快把我急死了。還好又碰到先生在這裏救濟眾人,所以也過來麻煩先生。”
苗光義慨然道:“救死扶傷,本來就是我們該做的事情,快把孩子領過來讓我看看。”趙弘殷於是從籮筐裏將趙匡胤和趙匡義都抱出來,苗光義驚喜的道:“這個紅臉的孩子,就是當年我幫助接生的那個吧。”趙弘殷點頭稱是,苗光義又看趙匡義更是驚訝,自言自語道:“沒想到你居然又生了一個兒子?”趙弘殷奇怪苗光義這麼說,於是問道:“先生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又生了一個孩子很奇怪麼?”苗光義搖搖頭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主要是這個趙匡胤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福厚緣深,我本來以為他已經足以讓你們趙家在將來門楣大振了,所以想你此生可能也就隻能有這麼一個兒子了,萬萬沒有想到你居然還有福氣,讓我來看看這孩子。“苗光義說著,將趙匡義拉到身前,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看完以後讚不絕口的說道:“這孩子將來的發展雖說不如他哥哥,但是前途也是一片光明,請問趙將軍,這孩子叫什麼名字?”
趙弘殷笑著說:“生下這個孩子以後,想起匡胤當年能夠順利降生,多虧了先生,於是取了先生姓名中的一個義字,這孩子叫做趙匡義。”苗光義微微點頭,讓趙匡胤趙匡義兩兄弟都張開嘴,他仔細查看了一番舌苔,然後又替兩個人把了把脈,笑著說道:“沒什麼大事,可能一路上太辛苦,孩子們有點中暑了。你再往前走,路邊有一片桑林,你在裏麵挑那已經熟透的桑椹給孩子們吃一點,然後他們就會痊愈的。”趙弘殷千恩萬謝,這時天氣已經很晚了,路上的人逐漸稀少,來找苗光義看病的人也慢慢的沒有了。趙弘殷於是叫過自己的妻子來見過苗光義,又盛情邀請苗光義來吃晚餐,苗光義倒也不推辭,於是趙弘殷的家人就在路邊鋪開一張布,將能找得到的吃食都放在上麵。說是趙弘殷請客,其實他們一路走來,能帶著什麼好吃的,倒是苗光義的包袱裏,還有些希罕食物。趙匡胤和趙匡義兄弟兩個吃下家人從前麵摘下的桑椹,果然打了幾個嗝以後,體內積存的惡氣都排出了體外,當即食欲大振,眼巴巴的看著趙弘殷和苗光義兩個人中間的食物。苗光義看到了這些,不顧趙弘殷的百般反對,還是揮手把兩個孩子叫過來,坐在自己身邊,讓他們隨意挑選自己愛吃的食物。
趙弘殷已經看出苗光義不是普通人,有心和他結識,於是兩個人席地而坐,邊吃邊聊,談起現在的時局,兩個人都是非常的憤慨。苗光義問趙弘殷說:“將軍這次南歸,下一步準備怎麼做?你不願意做亡國奴,不願意在契丹人的下麵做事,但是回到中原,那石敬瑭就是契丹人的兒皇帝,你若是還入朝為官,其實還是變相為契丹人做事。”趙弘殷點頭稱是:“我既然不顧千辛萬苦南歸,自然不是想回來做石晉的官員,石敬瑭的所作所為天人共憤,我若是還去為他效力,恐怕天上地下的祖宗都不能原諒我。我這次回到中原,還不如做點小本生意,再靜觀時局發展,隻要不是為契丹人效力,需要我趙弘殷的時候,我還是萬死不辭的。”苗光義點點頭說道:“石敬瑭隊契丹卑躬屈膝,隻不過是為了在契丹人的輔助下當皇帝,但是看現在百姓們的反應,他這個皇帝恐怕當不了很久,以後必然會有人取代他。將軍既然有如此想法,就按照你的想法先等待一段時間吧。我看你的兩個兒子,將來都是人中之龍,現在也已經逐漸長大,將軍若是不在朝為官,可以把你平生所學,從現在開始就逐漸教給他們。這樣,等到以後他們若是得到機會,就能夠挽救中原。”趙弘殷歎息著說道:“先生雖然如此說,但我心裏明白,朝代的更替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而且,自從唐朝衰亡以來,這世上就再沒有能夠出現如同漢武帝、唐太宗那樣的英雄天子。近十幾年來,雖然朝代更替頻繁,可是除了後堂明宗還算英武之外,其他諸如朱溫、李存勖等人,都隻不過是鑽營之徒,打仗或許還有兩把刷子,可是一旦說道治國,那能力就顯得平庸了。若是現在就能過出現一個拯救天下蒼生的天子,我趙弘殷就算是肝腦塗地,也願意為他賣命,救民於水火之中,可惜,唉。”趙弘殷沒有再說下去,雖然是兩個人在路邊閑談,但是有些話題還是不能說得太過明白。苗光義卻哈哈大笑起來,他站起身來,左右看了看趙匡胤趙匡義兄弟,兩個小孩這時早已經饕餮完畢,又乖乖的回到籮筐裏去睡覺了。苗光義沉默的看了他們半晌,然後將眼光注視著趙弘殷說道:“趙將軍千萬不要氣餒,豈雲世上無天子?如今天子一擔挑啊。”說完拱手告辭,趙弘殷還沒有想明白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見他要告辭,連忙挽留,但苗光義終於還是飄然而去。
趙弘殷仔細琢磨苗光義後麵所說的那兩句話,心中也是七上八下,也不敢把自己的疑惑去和別人商量,獨自一人在那裏思考了半天,終於定下了決心,第二天便領著家人朝洛陽進入,過了幾天便到了洛陽。他原來就在這裏任職,在洛陽還薄有家產,自己去瀛州任職的時候,便委托別人看管,現在重新住了進去,自己家人住了後院,將前院的房屋租出去供別人使用,生活雖然不太富裕,畢竟還是溫飽無虞。就此在洛陽安頓下來。趙弘殷聽從苗光義所說,每天都要安排時間來教導趙匡胤趙匡義兄弟,他教他們刀槍棍棒行軍兵法還行,要是說到知書識理就有點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幸好他原來禁軍中的文書,現在也賦閑在家,於是把對方聘過來,每日教兄弟兩個文化課。一家人雖身處亂世,畢竟還保持了一絲安寧。
在趙弘殷和文書先生的悉心教導下,趙匡胤和趙匡胤兄弟兩個很快成長了起來,小時候兩個人在一起玩耍,除了趙匡胤是個紅臉外,在其他方麵兩兄弟還是比較相象。可是隨著時間推移,兄弟兩個性格中天生的不同逐漸就呈現了出來。趙匡胤的那張臉是越來越紅,剛出生的時候,大家都以為是在母親肚子裏呆的時間過長,所以憋紅的,以後隨著慢慢成長會逐漸變好。可是慢慢的大家都發現了,趙匡胤這臉是天生的皮膚紅,那些評書小說裏說關公麵如重棗,沒有見過關公的人或許很難想象,可是隻要一看到趙匡胤便能理解究竟重棗是個什麼顏色。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那膚色是越來越重,但是從脖子以下的皮膚,就慢慢的和常人一樣了。這趙匡胤不僅是麵色和關公一致,就連這性格也和關公有些相似,為人比較衝動,做事情不計後果,但是性格慷慨,好結交朋友,三教九流,隻要自己能看得上眼的,一律引為知己,而且天生的就有一種領導風範,碰到事情不退縮;但在自律方麵,趙匡義就比他哥哥要強很多,他為人沉靜,做事情比較謹慎,而且邏輯性非常強,有時候會給人一點畏首畏尾的感覺,但是如果一旦他認準了目標,那是必然要製定非常詳細的計劃,非要完成這個目標不可。他們身邊的朋友們都知道,若是要做一件事情,那麼就去找趙匡胤,他一口氣就能給你把事情完成;可是若是要去解決一件事情,就非得去請教趙匡義了,他會給你分析事情的來龍去脈,找出最好的辦法來實施。按說趙匡胤也不是不懂得這些,可是他從來也不願意廢腦筋多想。不管兄弟兩個有多大不同,但在趙弘殷眼裏,都是自己的心肝寶貝,雖然趙匡胤經常在外麵給自己惹事,畢竟趙弘殷原來是京城禁衛的統領,處理這些事情還是有幾分麵子的。所以,看著兩個孩子一天天茁壯成長,趙弘殷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
事情的發展果然正如同苗光義和趙弘殷所談論的那樣,石敬瑭皇帝沒有當多久,很快就背著千古罵名死了。他的兒子石重貴繼位以後,因為聽信景延廣的計謀,在中原實力不足以抗衡契丹的情況下,和契丹展開了一場戰爭,最後被契丹率兵攻入了中原,滅亡了後晉。河東的劉知遠,在契丹剛剛建國,各地節度使都紛紛親自上洛陽覲見契丹主的時候,就留了心眼,沒有親自前去,而是讓自己手下的人代替自己去見契丹主,並且暗中偵查契丹的虛實。現在眼看中原民心所向,都是想光複國土,驅逐契丹,於是公元 947年二月十五日,就在中原地區民怨沸騰,契丹的統治開始動搖的時候,眾望所歸的劉知遠抓住時機,在晉陽稱帝,仍沿用後晉年號。人們常說:時勢造英雄,契丹南侵後晉滅亡本是中原王朝的悲劇,但亂世梟雄劉知遠正是順應天下形勢的需要,利用晉陽這個退可阻拒契丹進可南取中原軍事重鎮,樹起反遼旗號,收取民心,及時稱帝,成就霸業,從一個底層士卒走入了真龍天子的行列。這一年三月,耶律德光引兵北歸,劉知遠率軍南下,契丹留守官吏紛紛投降,劉知遠沒有費什麼周折就一路順風地進入了洛陽,不久改國號為漢,史稱後漢。
劉知遠進了洛陽當皇帝,自然需要有人來輔佐,他於是派人四處去尋找文臣武將,趙弘殷原來在後唐為臣的時候,兩個人本來就認識。現在看到劉知遠是皇帝,而且舉起了抗擊契丹,收複中原的旗幟,趙弘殷非常高興,他原來不願意為石晉做官,並不是他不想做官,而是覺得在契丹人手底下做事,會失去自己的氣節。現在後晉滅亡了,後漢建立了,趙弘殷又尋思著出去做點事情。他原來就是洛陽的將領,自然有很多熟識,現在上門去自薦,讓對方在劉知遠麵前遞個話。劉知遠一聽原來趙弘殷就在洛陽,知道他原來就負責京城的防衛,現在自己也正好缺這麼個人手,於是讓他官複原職。趙弘殷重新執掌了京城禁衛軍的統領一職,自然是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懈怠。劉知遠對他也非常放心,他自己經常出外去打仗,京城的事情幾乎都交給了趙弘殷,趙弘殷也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一家人的日子也逐漸過得好起來,再不像原來那麼的緊巴。趙弘殷和夫人想起趙匡胤和趙匡義兄弟兩個,自小的時候就跟著自己四處流浪,顛沛流離,沒有過上什麼好日子,心裏邊有點慚愧,現在既然條件好了,免不得對他們兩個有些嬌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自然是不用說了,平時兩個兄弟隻要說到什麼好吃的好玩的,趙弘殷都要想方設法的滿足他們的要求。自古說寒門出貴子,紈絝少偉男。兩個兄弟逐漸的長大成人,趙匡義還則罷了,性格沉靜,平時也不怎麼出門,就一個人在家裏攻讀詩書,要不就去練習武藝。趙匡胤可就不讓趙弘殷夫妻兩個省心了,他年齡本來就比趙匡義大,性格又衝動,愛在外麵惹禍。小一點的時候,還能關在府裏,可是現在已經十五六歲的年紀,家裏麵的人根本就看不住他。一個不留神,就已經跑出府去玩耍。趙弘殷在朝為官,平時少不得也領著趙匡胤趙匡義兄弟兩個去拜會其他官員,大人在一旁應酬,孩子們自然就玩在一處,時間一長,那些和趙匡胤性格相仿的其他官宦子弟的孩子,自然就臭味相投混在了一處。每日裏不是你來找我,就是我去找你,對方府上的那些門人,一看是來找少爺玩耍的,自然也都攔不住。於是他們就成群結伴的在洛陽城裏橫行。他們的父親都是行伍出身,自小都教會了他們不少功夫,加上他們平時就嬌生慣養,在自家橫慣了的,所以一到世麵上,別人稍微有點不順他們的心意,他們就大打出手。有時對方柔弱,他們就能占點便宜;可是畢竟是幾個孩子,有時候碰到對方有幫手,幾下就把他們放翻在地,痛毆一頓後送交官府。官府開始以為是本地的小賴皮呢,叫過來一看嚇得兩腿酸軟,原來是幾位少爺,被別人打得這麼鼻青臉腫的,於是反過頭來把對方痛罵一番,罰點錢了事。又百般哀求幾位小爺回去後,千萬別和家長們說今天的事情。還好趙匡胤他們知道這事丟臉,回去後就悄悄躲起來養傷,所以趙弘殷這些做父親的都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們在外麵給自己惹得禍。可是東京城內的百姓,慢慢就知道了這幾個少年的來路,以後再碰到他們挑釁,知道胳膊拗不過大腿,也就讓著他們十分。幾個人反而以為自己能耐長了,在集市上更加驕橫,這其中最數趙匡胤他爸的官大,又是直接掌管京城防衛的,所以東京城的人給管趙匡胤叫做趙大郎,另有一個外號叫做趙大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