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迷情(1 / 2)

雕著各種隻黑暗中綻放花朵植物的深烏色木質紋飾,即使仔細看也難以分辨出與拉德爾堡任何一條走廊牆壁的區別。然而,隻要輕輕滴一滴拉德爾族的擁有貴族階級以上的魔力之血,在某一朵半開的待宵花花蕊上,那麼沉默僵硬的木雕便會自行活動重組,構成一道通往地下深處的道路。

對於吸血鬼來說,這並不是一條普通的道路,不僅僅是因為看似筆直通暢的暗道中隱藏著各種繁複凶險的機關,更因為,道路的盡頭,是一座地下水潭。

能力再 強大的貴族,還絕少擁有克服懼水本能的技巧,能泅過這片深潭,到達地下通道真正的盡頭,一個不到十平方空間的溶洞。

而我在出發前,必須要求證的某個疑問的答案,就在這溶洞之中。

墮天使灰,和路西法一樣擁有著來自神明創造的絕世容顏,卻長年活在黑暗之中,因為背叛出生之地,而背負一雙灰色羽翼的天使。

也是“東方女王”論預言的始作俑者,並且,我猜測,是曾闖入過我的夢境,給予我荒漠之中殘酷王者那個幻夢的製造者。

張開避水的結界,強大的魔力令結界的操控越發的收放自如。我將結界貼緊至身體,使得整個人在水中的前行變得更為輕便,吸血鬼之瞳則令黑暗中的事物變得如同白晝一般清晰。我以瞬移的技巧在水底潛行,將要接近溶洞正要出水時,由水麵的空氣傳入水中一陣異樣的波動,出於謹慎,我並未直接現身,而是憑著記憶,藏身於溶洞水潭邊一塊大石後緩緩地,無聲地浮出水麵。

還未一探究竟,隔著岩石卻意外地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不算蒼老,但深沉而陰鬱,是一個男人在責問:“我在懷疑……你是不是騙了我?”

然後是灰特別的嗓音,非男非女,清澈而帶些憂傷地在黑暗中響起:“外麵發生了什麼,你比我清楚。何必來問我是否騙了你。”

“你說過,拉德爾族會出現一名東方血統的女王,隻要掌握住她便可握住整個血族!”那男人有些激動的樣子,“可是,事實上,她成長的太快太可怕,根本無法操控!”

此話一出,我恍然大悟,這個熟悉的男聲,這個心思昭然的男子,不是被我發配邊疆明天便要遠赴納賽爾族的讓長老大人又是誰?

灰不為讓所動,依然是清冷而厭厭的嗓音:“我隻會占出預言而已,那不過是來自未來的零星啟示。然而預言會以何種形式實現,卻不是我能控製的。我隻說過,拉德爾族會出現掌握整個血族關鍵的東方女王,然而至於你是否能掌握她,則不是預言的範疇了。”

讓陰沉的聲音中掩飾不住的憤然:“若是如此——若是如此,即使拉德爾族立於六族之巔又如何……那一切的一切,都不是我的東西。難道我就這麼白白等待了五百年?眼看葬送了塞伯安汀,眼看拉德爾族實力日漸折損,到頭來,憑白為一個黃毛丫頭作了嫁衣!”

聽及此處,我驀然一驚,塞伯安汀這個名字雖然很少在我耳邊出現,但我始終記得清清楚楚,這是上一任族長的名字,阿米利婭長老的丈夫,伯希曾言語間模糊提及為預言而在六族爭鬥中犧牲性命的他,如今看來,讓竟與他的死有所牽連的樣子——那個性如烈火的阿米利婭長老,應該對此尚一無所知吧。

灰淡淡怠懶,即不幸災樂禍,也沒有安慰讓的意思:“那又如何?我早說過,命運不是你能隨心所欲控製的,就算你費盡心思,結局依然不一定是你想要的。”

讓氣息起伏,似乎心神頗為不寧,他在灰麵前幾乎失卻了大部分的自製,情緒波動的十分厲害。半晌,他才定定地複又開口:“這樣的話……我要你何用?要預言何用?難道苦心經營這數百年,一點用處也無?”

灰一時無語,再開口的時候,語氣越發的寡淡,如同灰霧一般的絕望:“這五百年,是你強行把我囚禁在這裏,為了你的野心窺視未來。若覺得我無用,不如就此放過我吧。”

讓有些後悔,軟言道:“灰,抱歉,我是一時心急,不是那個意思。”讓長老的聲音驟然柔和,我聽得有些毛骨悚然,我從未經過他如此溫柔地對待旁人,那說話的語調,不是全然的曲意奉承,倒像是,甘心討好一般。

接著,兩人都未開口說話,我在岩石後聽見一陣細細索索的摩挲之聲,再加上讓先前溫柔得滴水的語氣,我心中驚疑難定,猜了個大致卻又不敢相信。血族之中關係複雜,生性隨便,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然而若岩窟之中正在發生的事,真的如同我所猜想的那樣,亦算不得什麼大事,隻是這兩人的身份卻讓情勢又麻煩了許多。

雙手各拈作手印,我悄然無息地張開一道隱身咒,避水訣如同切入水銀的刀,無聲而利落地分開水流,魔力在雙足下化作無形的翼,托住整個身體緩緩地升起。

我不敢太過明目張膽,到底還是隻悄悄地露出半個腦袋往下窺去——這一窺,震的我腦袋麻的發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