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範省長那裏回來之後，洪廳長就召集了和羅曉在路上定的幾位審計骨幹到會議室開會：“……這是事關十億美金能否落地C市的大事，一定要速戰速決，徹底查清C市高速虛假上市的問題，給省委一個交待，我再強調一次，為了大局的穩定，這次審計我們千萬不要張揚，不要動靜太大，要注意對外界，特別是對新聞界保密，查清這個問題後迅速撤出高速集團，審計組還是由羅曉處長任組長，盡快進入高速集團。”他說完後問道：“大家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嗎？……那好，散會。”眾人起身紛紛向外走去，羅曉眉頭緊鎖地坐在那兒沒動，洪廳長走到門口扭頭看見了沉思中的羅曉，他等其他人都離開後關上門走到了羅曉對麵：“有什麼不理解的，說吧？”羅曉一臉沉重地答道：“說不準。”洪廳長坐了下來：“你這個老毛病今天能不能改一改？說不準也說說看。”羅曉苦笑道：“說不準的事還是不說為好，以免亂了你的方寸。”洪廳長嘿嘿一笑：“我亂了方寸不怕，怕的是你這個審計組長亂了方寸，說吧。”羅曉沉吟了片刻後道：“洪廳長，我有幾個不理解。第一，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向C市特派辦公然挑釁的目的是什麼？是為了阻擋特派辦對他們的審計。可在這個時候曾經強令我們撤出高速集團的範省長，為什麼又主動向省委提議請我們二進高速集團呢？難道僅僅是為了查清C市高速虛假上市的問題給世人一個交待嗎？”洪廳長反問道：“難道不是嗎？”羅曉馬上否定了，但又提出了新的疑問：“不是，如果是國家審計署的C市特派辦去查這個問題對於世人來講不是更有權威性更有說服力嗎？為什麼偏偏把我們推了上去？”洪廳長飛快地答道：“這很簡單，自己的羊自己栓，自己的孩子自己管，省裏企業的問題由我們審計廳查，我們能完成的事又何勞我的特派辦動手呢？”羅曉點了點頭：“說得好，這正是他們此舉的用意。”洪廳長又問：“羅處長，你把問題想複雜了。說說你的第二個問題吧？”羅曉站了起來：“第二個問題是，C市特派辦對高速集團的審計調查是全方位的，而給我們下的任務卻是單一的，隻查C市高速的虛假上市問題。這不由得不讓我懷疑，他們能打出C市高速虛假上市這張牌，挑起事端向特派辦叫板，他們就有十足的把握知道我們在C市高速上市的問題上查不出任何問題，或者說C市高速虛假上市這件事根本就沒有，他們隻是出了張假牌虛晃一槍，其目的是讓特派辦知難而退。”洪廳長在消化著羅曉的話沒有吭氣。羅曉走到洪廳長身邊更進一步地問：“洪廳長，而我們卻在扮演著一個什麼角色呢？查了半天沒查出問題，然後象個吹鼓手似地去到處證明他們的清白，證明C市特派辦抓住他們不放是無是生非，是唯恐天下不亂，我們在被他們當槍使的同時，也把我們自己推到了與C市特派辦叫板、抗衡乃至於最後撕破臉為敵的對立麵。”洪廳長越聽越傻，他不解地問：“難道範省長的提議難道省委的決定都是別有用心？難道他們都被曲冰和周立新所利用，或者整個班子……不不不，不可能。小羅，你真是把我的心說亂了。”雖然洪廳長的想法有些恐怖，但偏偏這正是羅曉一直在考慮的問題，她一直很害怕說出的懷疑被洪廳長擺到了台麵上，心裏卻更加煩惱：“我不說你偏讓我說，而且我事先就坦言，這些問題也僅僅是我猜到想到的問題，這些問題到底是不是問題我也吃不準。”會議室裏出現的短暫的安靜，洪廳長六神無主地問：“你打算怎麼辦？”羅曉心裏也很煩亂，但她還是向洪廳長提了一個建議：“我覺得你不妨去會會霍山。”洪廳長不解地問：“有這必要嗎？”打過幾次交道後，羅曉對我有了一種奇妙的信任，潛意識裏覺得我一定有辦法幫助自己：“有些話我不便講，你去會會他，說說我們將要幹的事，他大概也會告訴你他馬上要幹的事。”洪廳長很緊張地問：“他要幹什麼事？”一想到我，羅曉之前的沉重心情立刻放鬆了不少，衝洪廳長神秘地一笑：“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去會會他，提前溝通一下，免得將來相互拆台的唱起了反調。”既然羅曉對我這麼有信心，洪廳長就在最快的時間內下定了決心：“沒你說的那麼嚴重，天下審計是一家嘛。……會會就會會，我現在就去會他，你得跟我一起去。”一大早，在高速集團審計小組住的招待所外麵就停了一輛麵包車，那是特派辦專門派來接賈建榮他們回去的。樓下響起了幾聲喇叭聲，那是司機在催促沒上車的人快點，筍青早就收拾好了東西，一個人坐在床邊發呆。鍾樂群從外麵走了進來，一手拎起筍青的包，一手拉起她說：“走吧筍青，大家都等著你呢。”筍青看了看房間四周，一字一句地問道：“鍾博士，我們就真的這樣走了？”鍾樂群安慰道：“你放心，我們一定還會回來的。”筍青眼圈紅紅地說：“說真的鍾博士，我真想找個地方大哭一場。”鍾樂群本來想開開玩笑，用京劇勸導一下她：“別介啊，鐵梅，你要挺住，要堅強，學你爹心紅眼亮——”見筍青臉色不對，鍾樂群生生地咽了回去。筍青揶揄地說：“怎麼不往下唱了？”鍾樂群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嘿嘿，賈特讓我成熟一點，別一天沒事嘻嘻哈哈的。”審計小組的人早就上了麵包車，看到鍾樂群和筍青出來後，都招手叫他們快點。隻有賈建榮沒有急著上車，他一支接一支的不停地抽著煙，眯著眼睛看著不遠處高速公路集團公司高高聳起的辦公大樓。鍾樂群想要催促賈建榮，被李煜拉住了，大家都耐心地等著賈建榮。賈建榮終於吸完了手頭的煙，很優雅地掐滅了煙頭，不辭辛苦走到垃圾箱旁扔掉，然後不慌不忙地上了車。司機剛剛發動車上路，曲冰的奧迪車突然疾駛過來在麵包車前麵嘎然停住，麵包車隻好來了個急刹車，震得車內的人東翻西仰。審計小組的人不明所以，麵麵相覷，紛紛把目光投向了賈建榮。賈建榮也感到有些愕然，但他不動聲色的靜觀事態的發展。
第五百三十六章 重新審計2（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