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亮的聲音非常好辨認,他的理想職業是當一名播音員,普通話說得特別標準。於土匪和談大力一聽胡亮這聲音就知道這絕非我們的老鄉,因為我們說普通話實在太垃圾了,就像花椒裏麵放著鹽,很是一股子說不出的怪味。
兩人這下臉上掛不住了。於土匪沒什麼特長,就是猴精一個。談大力從小不愛打架愛打籃球,個子高,胳膊粗,上來就通通兩拳,給兩個老兵撓了癢癢。於土匪在人群邊轉來轉去,一會扯下這個人頭發,一會偷襲下那個人屁股。兩人一加入戰團,立即減輕了我的極大壓力。
我終於有了空閑還擊。
得空我喊了一句:“齊縣的兄弟們,你們還愣著撈球,沒看到幾個軍官在旁邊選敢打架的準備提拔成幹部?”我這句話多多少少有些歪打正著。來的時候,通過押車老兵,大家都知道,部隊有兩種方式可以由“兵”變為軍官,一是軍事提幹(98年後取消),一種是考學。齊縣來的這些人,看到這幾個軍官確實沒有阻止打架,都在暗自揣摩這幾人看熱鬧背後蘊藏的深層含義。
聽得我這麼一喊,就有膽子大的,也參與了進來。
人就是這樣,孤膽英雄少,群膽豺狼多。齊縣來的人一看打架好像沒什麼事,也下場子甩開了膀子幹。
實際上,帶兵之前,老兵都開過會,通過氣,那就是絕對不允許有吊兵(不服管的兵)。所以,這麼多新兵一加入戰團,其餘老兵怎麼會閑著?各個新兵連飛快奔出多名老兵。
很快,就發展成了一場實實在在的群毆。
眼看局麵就要失控,兩杠兩星摸出哨子:“嘟嘟嘟嘟”吹了個暫停。
他走過來,勒令所有人立即歸隊。
“小子,你叫什麼?”他走到始終不曾放棄湯有肉的我麵前。
反正我是不管別人怎麼揍我,我隻楱湯有肉。這群毆過程中,我是緊緊扭住湯有肉不放鬆,長期擊打他同一穴位:會陰穴。
他手捧褲襠,蜷縮成一團,就躺在我腳下,哼哼哈哈,滿臉痛苦。
“我叫霍山,怎麼了?不服?”我是那種一急起來就容易熱血上頭,給二兩酒就特別適合當敢死隊,什麼都不管不顧的人。我臉麵流著血,對兩扛兩星連連冷哼:“我和地上被我踩著這人有個人恩怨,你們誰也甭管!”
“喲,你個小崽子,脾氣倒不小?”兩扛兩星笑著說:“怎麼著?還想和我練練?”
“你以為我怕你?”我想好歹我也是個即將當代理排長的人,此刻若是犯慫,以後還怎麼在武警總隊混?
“行吧,我讓你一隻手。”他指了指單雙杠、障礙場:“怎麼比,你來挑。”媽的,這不是在下套嗎?這些玩意怎麼玩我都不清楚。我說:“就打架。喂,你說的哈,讓我一隻手。”我心想,你這看起來都要奔四了,就算我技術不行,圍著你轉圈總行吧?拚體力,我未必還會輸?
“對打?”他皺了下眉,對旁邊的一個兵說:“去拿兩幅拳擊手套過來。”我說:“拿那玩意幹嘛?戴著那軟綿綿的玩意,未必能把對方打痛?”
“為了保護你。”他輕輕地說了一句。他有著一雙深邃的眸子,鷹眼高鼻:“我叫紮西多吉,以後你可以叫我紮西教官。”
那個兵飛快就從教導隊的拳擊館拿來了兩副拳頭手套,像個忠實的鷹犬一樣,大老遠就在喊:“參謀長,參謀長,紮西參謀長,要不要再拿幾瓶跌打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