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彈道來看，狙殺雲鳳的點，應該在三百米外的一處樓房。我持槍，踢開狙擊點的門。屋裏隻有死人。兩個。是上次阻止我帶走牛莉莉的人。其中一個是大胡子。大胡子身上的彈孔很多，像是被什麼人泄憤。
滿屋狼藉，看起來殺手與這兩人不熟。
我轉身出門。
我坐在前次和雲鳳一起去的靈魂泳池派對。身邊是凱蒂，她沒有穿泳裝，而是換成了旗袍。
我戴著蛤蟆鏡，留起了小胡子。從鏡子反光來看，成熟而帥。
我問：“牛莉莉是怎麼來的？”
凱蒂不說話。
我又問：“其中是不是有個大胡子？”
凱蒂還是不說。
“阮上校呢？”
“死了。”凱蒂站起來，說著生硬的中國話：“你是災星，你帶來了災難。”
我決定回去找金香玉。
我喝酒。酒是金香玉倒的。一瓣桃花一樣的金香玉。
“為什麼？”我說。我的臉在昏黃的燈光下沒有任何的表情。
金香玉哭了：“他是個臭男人！”
我說：“我是不是臭男人？”
金香玉說：“你是！”
然後我就倒了。倒得無聲無息，軟軟綿綿。
金香玉不哭了，笑得滿臉猙獰：“臭男人都該死！”
接著挑花瓣一般的金香玉從椅子上跳了下來。
她是侏儒，裝扮成大狼狗很合適。
金香玉拿著酒壺，看著昏迷的我：“哎，想不到你竟然沒察覺酒壺上有兩個孔。”
酒壺上有兩個孔，按住左邊的孔，壺嘴流下的是毒酒。我喝的就是毒酒。
我的臉色已黑青，很難看。金香玉俯身探我的鼻息。
然後慢慢直起身子。很慢。
我抓著她的手，死死捏住了她的脈搏。
金香玉一聲驚呼：“你沒中毒！”
口一張，酒如箭一樣射向金香玉臉：“就因為雲鳳拋棄了你？你就逼他走上絕路？”
金香玉忽然一臉高傲：“他也配！”
我沉聲：“雲鳳和你離婚，根本就是他發現你執迷不悟。”
金香玉：“他在越南，他享盡了榮華富貴，他死得值了。守不住秘密，早晚都得死。”
我輕蔑說：“你守得住？”
金香玉慘笑：“我當然守得住。”白沫忽然從她嘴裏往外湧。
我去掰她嘴。可惜晚了，金香玉開始抽搐。
我大吼一聲：“還楞著？下來救人！”
戚薇薇忽然就從天上掉下。她一直躲在這座簡易倉庫的屋頂，手裏拿著槍，瞄著金香玉。
戚薇薇是我叫來的，我叫她查金香玉賬戶。居然沒錢。這不符合我省最大養狗專業戶的身份。
戚薇薇開車把金香玉送到醫院，我在半路下車。
我得去查另外一件事。
我在山頂玩七巧板。
七巧板是雲鳳的。79式狙擊步槍，使用的7.62毫米的子彈，並不能一槍斃命，隻打中了雲鳳的嘴。子彈從雲鳳的腦子前麵進去，從後麵旋轉個個大洞出來，釘在雲鳳別墅的牆裏。根據彈頭的拋物線，我找到了擊發地點。
雲鳳死前死死盯著我，摸索著用手拚了副狗的圖案。
錢怎麼消失的呢？
是雲鳳弄走的麼？
1萬元的重量大概是350克，500萬就是175公斤。身高1米95的雲鳳當然能挑得動175公斤。
他甚至可以把金香玉裝在潲水桶裏挑進郵電局的大門，然後再進入金庫，把錢挑出來。
誰要殺雲鳳？為什麼金香玉說雲鳳必須死，金香玉要保守什麼秘密？
他身高1.95，金香玉身高1米，這不是愛情中的最萌身高差，是早有預謀的奪命身高差。他在闖蕩江湖的過程中，一定遭遇到了其他什麼。
我忘不了雲鳳死前的眼神。我知道雲鳳死得不甘心。他用他命換我命，是他知道已無法回頭，他無法保護他想保護的人。他想我去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