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桐花可能被我猙獰的樣子嚇著了。雖然此刻天已經擦黑,她下秋山還得經過一片墳墓,但是我硬生生硬起心腸責令她立即離開。
逼著辛桐花離開後,我立即掏出手機打給周猛:“馬上來秋山,我懷疑找到了案件線索。”
“帶上槍!速度!”我叮囑了一句。
“帶多少人?”他問。
“就你!”
在看到趙大娘的時候,我心猛地一沉,是因為我看到了趙大娘的鞋子有些不對。
她腳上竟然穿著一雙耐克球鞋。這不應該是她這個年齡應該穿的鞋子,也不可能是她買得起的鞋子。這雙鞋子,從哪兒來的呢?很可能是她撿來的。她在哪兒撿的呢?我把目光投向了院子外的那片墳墓。
彭家大院,是解放前的一座地主老宅,建有兩層的木樓,也就是我現在居住的這排木頭樓房。樓房旁邊,還有一座土炮樓。炮樓和木樓,圍出了一個院子。院子中間有一棵很大的桂花樹,桂花樹那兒修著一排磚木結構的平房。平房裏麵,住在幾個老掉牙的五保戶。
我想起了有人給我說的這裏鬧鬼的事情。彭家大院外麵,是一大片墳,加上彭家大院鬧鬼的傳聞,的確是一般人很少上這裏來。就算是鎮上的年輕人談戀愛,也沒人往這片鑽。這裏其實相當於極端的鬧中取靜。是很好的隱蔽罪惡的場所。
假如那四個製造當街搶劫案的人,就住在這裏,那麼會是誰呢?
二層的木樓上,一共住著五個人,除了我和王俊,還有一個農技站的鄉幹部,和夥食團的兩夫妻。
幾個五保戶最年輕的都是六七十了,他們不可能能夠騎著摩托持槍搶劫。最為可疑的,是夥食團團長的老公,石鬥三。夥食團團長是個女的,隻是我們平常愛稱呼為團長。夥食團工作人員,屬於行政事業編製的工勤人員。夥食團就一個編製,被一個胖胖的女人占用。這個女人叫劉琴,據說是劉湯圓的親戚。劉琴的老公,名叫石鬥三,是一個長相非常英俊的男人,年齡三十多,接近四十。石鬥三平常會幫著劉琴做菜,包括早中晚也會站在夥食團那兒幫著劉琴賣炒熟的菜。他的麵相很溫柔,身子骨雖然勻稱,卻並不出類拔萃,實在無法與持槍搶劫掛鉤。
唯一可疑的,就是他那騎摩托的技術。石鬥三,除了早中晚開飯的時候在夥食團出現,其他時間都在跑摩的。以前下鄉的時候,我坐過他的摩托,技術的確非常棒,絕不比馬戲團飛簷走壁那種籠子裏的表演差。
會是他嗎?
我努力回憶他在茂林鎮的傳聞,越想越可疑。在傳聞裏麵,石鬥三,十多歲就和劉琴談過戀愛,還有一個女兒目前已經在讀大學。石鬥三是二十多歲的時候離開的茂林鎮,說是出去發大財。直到三十多歲,才又回到了茂林鎮。離開茂林鎮的時候,他和劉琴離婚,回來的時候,他又和劉琴複婚。關於石鬥三在外的這些時間,他到底在幹什麼,眾說紛紜。有人說他在倒賣文物,有人說他被判刑在坐牢。
我又想起了,下鄉的時候,在路上看到的那些邪教傳單,還想到了牛莉莉為什麼出走越南。如果真是石鬥三所為,這倒正好吻合。以他英俊的長相,溫溫柔柔的話語,去勾引毫無涉世經驗的牛莉莉,也許隻需要一個坐摩的時間即可。如果他要散發邪教傳單,那更是方便。騎著摩托,隨便他在路上亂撒。山高皇帝遠的,鬼都沒一個,誰能知道是他撒的傳單呢?
最為關鍵的是,他最喜歡邀約我和王俊,還有農技站那個小夥子一起和他打麻將(如果你細心的話,會發現我在最開始章節講到的,我打麻將把錢都輸給夥食團的細節。就是輸給了石鬥三兩口子了。)打麻將這個都沒問題,可問題在於,每次打麻將,石鬥三就會大講特講這個彭家大院的曆史,會講這裏死了多少多少人,鬧過多少多少次鬼。“知道嗎?為什麼當初政府要從這裏搬出去?就是鬧鬼鬧凶了。”每次他都要把吊死鬼,長舌鬼,半夜鍾聲,漂浮的白衣女子等等,講得活靈活現。每次我奇怪說:“既然鬧鬼,為什麼你不搬走呢?”他都要靦腆一笑,說他這種沒錢的人,想搬走也沒辦法呀。
因為有編製,劉琴在鄉鎮老政府院分了一間房子。我和王俊都是當過兵的人,根本就不信鬼神,我們私下裏還嘲笑石鬥三,認為石鬥三嚇唬我們,無非就是想把人都嚇走,他好多占幾間房子——實際上他也的確占了好幾間。不過這裏本來就沒什麼人住,幾十間房子都空著,壓根就沒人管他多占房子的事情。但如果他真的是嫌疑人,這一切,可都是有預謀的!
如果真的是他,這倒是應了那句話,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在等待周猛到來的時候,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在院子裏邊擴胸假裝鍛煉,邊仔細觀察。第一眼,看的是院子裏鐵絲上晾曬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