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委屈!”蔣青山的態度非常強硬,臉上卻掛著笑:“小魏的能力,在和曲縣長一同支援茂林鎮建設中,得到了充分展現。雖然他將出任副鎮長,但是級別上,我建議調整為正科。”
丁敢當點了下頭,沒有說話。他是緊緊跟隨吳江的,吳江在王俊的事情上,沒有表態,所以他也沒說什麼;吳江對於魏樂順的事情不置可否,所以他也幹脆裝作沒聽見。
事情越發詭異了。
一個縣委常委當茂林鎮黨委書記也就罷了,一個正科級去爭一個副鎮長兼財政所長,這很是——
有鬼。
參會的人,使勁往深處想,很多人的眼神不停交換,最後都一致認為:什麼王俊公推直選,什麼魏樂順當副鎮長,都是假的——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在爭奪茂林鎮那個財政所長上。
大家都沉默了,都不敢亂發言了。這裏麵,顯然涉及到了更深更廣的東西。一個詭異的漩渦已經形成。別他娘的,自己一個不小心,莫名其妙陷在其中,最後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出人意料的還是仇勝男。在魏樂順的問題上,她毫不猶豫投了反對票。
她的這個舉動,就連吳江都有些沉不住氣了。
他揮揮手:“先開到這裏吧......今天的會,開得有些匆忙,準備不足.....”他側頭對秘書說:“小王啊,過幾天再召開常委會的時候,記得把人都通知到啊。告訴他們,都不得請假。”常委會就我一個人長期不去,這都成了常態了,“以前也沒見你追究過啊。”雖然吳江的態度是和藹的,但小王心裏委屈,卻也隻能“嗯嗯”地點頭。
會後,吳江給我打來了電話,問我是不是得罪過曲冰。我才知道事情複雜了。不過我並沒有按他的意思私下裏找蔣青山和曲冰求情,反而是去找了仇恨男。
仇恨男,女,現年38歲,畢業於省政法學院,據說因為讀書的時候失戀,導致月經紊亂,30出頭就絕了經,所以脾氣特大,不近人情,鐵血冷酷。是真是假,誰也不知,畢竟那隻是傳說。大學畢業,仇恨男分配在省監察廳,三年後,進入東江紀委,又三年到了齊縣紀委。這個經曆如此與眾不同,由高到低的排序,似乎佐證了她的心理不正常。她經常掛在嘴邊的名言是:“老娘打不動老虎,那就打幾隻蒼蠅。”據說她對打蒼蠅特他媽來勁,每年辦的案子中,什麼村霸、鄉黨,年年都要來上那麼一打。
我去紀委拜訪,直截了當問她為什麼要在常委會上那麼做,她給了我一個意想不到的答案。她說:“王俊犯的不過是小錯,但是他卻可能發現大惡,所以我投了讚成票;魏樂順看似沒有犯錯,卻可能成為大惡的幫凶,所以我不讚成他去。”女人的思維果然和男人不同,我有些啞然,但我認為她看人挺準。
三言兩語我就和她結成了政治聯盟。隻要目標一致,政治聯盟這玩意,並不複雜。交換條件就是,一起助推王俊當上財政所長,然後查清茂林鎮的問題,再由楊茂盛將問題秘密傳遞到她那裏——她的心態其實也好理解,楊茂盛為了報複夏士藍,長期在她那裏說夏士藍如何如何貪腐;她又剛當上紀委書記,辦一件漂亮的大案來鞏固自己的地位,是理所當然。
而茂林鎮隨著省市縣三級的重視,已經日漸聲隆,要立威,要一戰成名,茂林鎮是首選項。
...........
“正月是新春呐,
妹子去觀燈;
太呀太平春喲,
情郎忽現身;
郎情妾意喲,
紅燈籠下好成親呐,好成親......”
我的思緒一下被歌聲收了回來。
年,早就過到爪哇國去了,誰這麼無聊,還在唱過年時候的事情......
我從漂浮姿勢,抬起頭來,看到一條船劃了過來,上麵坐了十幾個人。
我翻轉身,像一條魚,劃水避開了船路。
“喲,是霍書記!”艄公對我抱拳:“不好意思哈,霍書記。得罪得罪,包涵包涵。我還隻當是個,呃,哈哈,”他差點沒說出死屍來。
船上幾個女人用手掌反遮了嘴笑。
如果你水性好,就能做到手腳完全不動,而漂浮在水麵上。我很小就可以這樣做了。遠遠的看這樣的漂浮者,確實像個浮在水麵一動不動的死屍。
我不以為意,笑了笑,在水裏朝小船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