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桐花似乎動了一下,好像是喉嚨裏的痰壓住了她的呻吟。
莫非要醒了?剛才下手輕了點兒?噯,管她的,這多天挖空心思,費九半二虎之力,未必就這樣算了不成?要不要再給她一沙袋,免得她認出來了找麻煩?
他揚起沙袋,準備再次打向辛桐花的頭。
猛然,遠處傳來辛老大婆娘的呼喚聲:“四妹吔,桐花妹兒吔,你大哥二哥喊你回去吃飯囉。”
沒聽到回應,大嫂又放開嗓子喊:“你大哥喊你趕、忙、點、回、去——吃飯了哦!!!”她拉長了聲音,聲音大得讓河邊幾個洗澡的小娃兒都轉頭看她。
“撞到你M個鬼哦!喊你M個球!”他心頭咒罵了幾聲,做了點手腳,慌慌張張一溜煙兒跑了。
大嫂邊喊邊尋,終於找到了辛桐花。
一看辛桐花軟綿綿的躺在大青石上,?大嫂像是鬼摸了腦殼,一聲淒厲的嚎哭震驚了茂林鎮:“背時的喲,砍腦殼的喲,哪個挨千刀的,吃槍子的幹的喲!”
我吃了飯,在糧站的寢室裏,埋頭整理材料,為明天一大早去縣裏參加常委會做準備。弄了幾個小時了,從黃昏弄到天黑,頭有點暈。我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用手心把臉煩揉了揉,又用手叉了叉頭發,拿起煙,準備出門走走。糧站占地很寬,幾年前已經改製,除了空房子、空庫房、空壩子,隻有一個守夜的劉瘸子。一到夜幕沉沉的晚上,空寂得嚇人。
門“哐”地一聲被推開了:“霍山,出來!”
我嚇了一大跳。
回身一看,“大哥二哥三哥?來來,進來坐......”我拿起煙盒,準備給三兄弟發煙。
辛老二陰沉著臉:?“霍山,我們對你不薄,想不到你竟幹這種事,你真是賤!”
辛老三拉了一把辛老二,說:“霍山,我們找你有點事,你出來下。”辛桐花被人放倒在大青石上,這事傳出去很不好聽,辛老三覺得不宜過於張揚。
我莫名其妙地被辛家三兄弟夾在中間,跟著他們,穿過空曠的院壩,走過一排一排的空糧倉,鑽進黑咕嚨咚的糧站邊山林。
起霧了,水蒸汽凝結在樹葉上,稍一碰,露珠便紛紛抖落。
搞不清這幾兄弟想做啥。我說:“這是要帶我去打野兔子?”茂林身處大山,黑馬山上有很多野兔,山民沒事的時候,喜歡端著火銃去打兔子。
“就這兒吧。”辛老二站住,回頭說:“霍山,想不到你人模狗樣......”
我疑惑說:“怎麼了?”
三人呈扇形把我包圍。
我遞了一支煙給辛老大。
“你還裝莽!”辛老大猛地一下打掉我遞過去煙,煙飛了出去,先是在空中翻滾,落在地上還順勢滾出老遠才停住。辛老大氣勢洶洶說:“我問你.......”
辛老二說:“和他說個錘子,落在桐花身邊的那隻布鞋,還是桐花一針一線給他紮的,未必還有錯?這個雜種,平日裏假正經,對桐花不理不睬,現在看到桐花去相親,又想強奸桐花,賤得不是點把點——真是個狗娘養的!”
我說:“啥子強奸?......夠了啊,我惹你們了?你們罵我媽幹啥?”
“老子們今天還要打你!你個狗娘養的!”辛老大猛地給了我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