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瞎子趕緊用腳抵住門軸,手撐在門上:“別,別,這可是幾位貴客。”
這時候,幾扇門都打開了,幾個女人的臉都露了出來,估計是都在窺探我們幾人到底是什麼人——這好比,我們也在猜度她們是什麼人。
這個叫桃花的女人,把我們輪流打量了一番,從頭到腳,從腳到內褲,終於忍不住了噗嗤一聲笑:“又是落水的吧?”
趙瞎子點頭:“嗯呐。”
“那進來吧。”她把門讓開了。
趙瞎子對她耳語了幾句,她去內屋拿出來三套男人衣服。
這女人,對我們不友善,對趙瞎子倒挺好的,把衣服撂在堂屋的椅子上,一溜煙鑽進了旁邊的房,隔著天井邊的木格窗,親甜甜地送出來一句話:“趙大哥,快來廂房裏坐。”
趙瞎子捂住脖子上的挎包,飛快跑了進去。不到一分鍾,廂房裏就傳來嘎吱嘎吱的大床響。
於土匪聽得臉紅脖子粗,衝我說:“我日他個媽吔,這趙瞎子豔福不淺。”
我說:“這兒情況不明,換好衣服,打個招呼,趕緊走人。”不知道為什麼,趙瞎子說有人要害我的話,在我心裏留了一個影,我總覺得要出什麼事。
湯有肉邊換衣服邊說:“老霍,你說怪不怪,這兒明明沒有男人,可這姑娘屋裏,怎麼會有男人衣服?還有好幾套?”
十來分鍾後,趙瞎子儀表堂堂出來了。桃花低眉順目地跟在他身後,臉色潮紅,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
“才幾分鍾就滿足了?”於土匪憤憤地低聲對我說:“老子起碼半小時。”
我對桃花一拱手:“桃花姑娘,謝謝你們的衣服,就此告辭。”
趙瞎子不解:“這黑燈瞎火的,你們要去哪兒?”此刻他卸下了算命用的長衫,換上了正常的著裝,還帶上了一副黑框眼鏡,哪還有半點算命先生的影子,倒像是一個高校教授。
趙瞎子對桃花低聲說:“去做飯吧。”又對我說:“吃了飯再走不遲。”
不提這茬還好,一聽到吃飯兩個字,肚子不爭氣地咕咕叫了兩聲。
管他媽的,吃就吃,未必還被幾個女人嚇得不敢吃飯了?
湯有肉和我對望一眼,坐了下來。
於土匪是歡天喜地坐了下來,開口第一句就問趙瞎子:“這個桃花庵的女人,很開放?”
趙瞎子撿起堆在牆角的木炭,?走到火爐邊,邊往爐子裏丟炭,邊說:“這桃花庵啊,大名叫做桃花庵村。隻是人們習慣了把這裏叫桃花庵,大約是取自唐伯虎那首《桃花庵》”他搖頭晃腦的念起來:“桃花塢裏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這裏,的確是個避世的好地方。”
他越發具有教授氣質了。
見他字正腔圓的樣子,我不由暗想:“看來這趙瞎子,是個有故事的人呐。”
“這挑花庵,說來話長。解放後,若不是抓獲了幾個拐騙婦女的人販子,未必有人知道這個地方。你們也看到了,這裏被大山包圍,是大森林中間的一小塊凹地。特殊的地理條件使它有幸形成了一個小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