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宜多深深理解了我搞創衛的目的,那就是讓幹部們都不能安逸的窩在單位。他是可著勁折騰。
創衛,實際上自古有之。就算是中國的前三十年,什麼發老鼠藥,滅蒼蠅這些都是創衛。
祝宜多當然不是發老鼠藥這麼簡單。
他先是在大街小巷掛出橫幅:“鬆縣是我家,大家熱愛她。”橫幅當然不止一條,高七矮八的掛在鬆縣的各個地方。然後在電視台反複播放各種創衛通告,其中涵蓋了禁止大城進城,門市前要實現五包,等等。
宣傳機器開足馬力搞了一周,隊伍也拉起來了。
第二周開始創衛。
鬆縣早晨也愛起霧。早起的群眾見到了浩蕩的創衛隊伍。
隊伍連成一片,就像汪洋大海般灰蒙蒙的霧氣中遊蕩著的一艘航空母艦。航母上此起彼伏飛出一架架戰鬥機。
“囧”街上的一團被踩癟的衛生紙不見了,“刷”屋簷下的一截煙屁股不見了,張老漢家的狗屎被偷走了,李老娘家的炭圓灰被拾掇了…….
群眾們見過文鬥武鬥,幾個白山羊胡子年輕時還躲在門板縫裏看過解放軍進城。一個白胡子拉住航母上起飛的一架戰鬥:“二狗子,你們給鬆縣縣城刮胡子洗臉幹啥子.......是不是上級哪個領導又要來檢查啦?”
旁邊一黑臉大漢:“打娘,俺們這是創衛哪!”
大娘聽不懂這半土不洋的外省話,問:“打娘啥子意思”?
黑大漢沒著急,耐心解釋:“打娘,就是打娘,打娘就是你嘛。”
大娘更糊塗了:“打娘就是打我?”回身喊兒子們:“老大老二老三,有人要打娘!”
黑大漢一看,出來仨精壯小夥子:一個口含牙刷,手操扁擔;一個渾身赤裸,一手一根短門杠;還有一個穿著花衣服喇叭褲,卻雙手拿的是根通灶的粗條火鉤。
沒等黑大漢冷圖強閃躲,航空母艦上瞬間開出六架黃色黑式戰鬥機,兩對一,嘩啦一聲,銬了。
既然是航母,自然還有工勤人員。這些辛勤的小蜜蜂,正在挨家挨戶發協議書。
一老婆婆不認識字,說是耳背,叫小蜜蜂別嗡嗡地說什麼門前五包:“你就直說要咱老百姓幹啥?”有小蜜蜂聲音甜甜的就說了“太婆,您得把您屋簷前的衛生”——這好辦,鬆縣的百姓們本就愛幹淨,並日事少,就愛打掃個衛生。
“還得把您屋內的也拾掇幹淨了。”——這也好辦,大部分的房子此刻都是平房,掃幾掃帚也就得了。
“還得把您晾曬在屋簷下的火腰褲兒(內褲)拿到屋子後邊去曬”——老大娘不樂意了,咱都晾了一輩子了,咋地?…….火腰褲兒掛這兒還辟邪呢!
甭管老太太願意不願意,她都得摁個手印。
為啥?鬆縣縣城此刻總共不過八九萬人,又沒啥流動人口,轉來轉去都是熟臉。甜甜的小姑娘對付不了你,還有滿臉皺紋的老年同誌嘛。同性對付不了你,還有異性呀。
為了防止群體性事件,我對祝宜多下了死命令:一不能傷害婦孺,二是但凡敢於抗拒執法的青壯年,一律抓。特別是自己手上這名單上的青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