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全貴一邊開車一邊說：“晚上值班室居然沒有人，這還了得！”我坐在旁邊說：“從現在開始要嚴格管理，徹底整頓，重新建章立製，嚴肅紀律。”這時，兩輛農用四輪車正在煤場偷煤。因為停電煤場漆黑一片，兩輛卡車開著大燈照明，多少有點明火執仗的意思。馬二杆子和幾個同夥站在煤堆上，手持大鍬往車上裝煤，煤塵飛揚圍著燈柱形成幾道不斷變幻的光影。煤場保安於得勝打著電筒向這邊走來。三炮對馬二杆子說：“有人過來了。”馬二杆子看了一眼說：“沒事，接著裝。”馬二杆子迎著於得勝走過去，遞上一支香煙，為他點上火。然後掏出一張百元鈔票塞給於得勝說：“六哥叫我給你的。”於得勝笑著收起錢說：“你們麻溜點。”然後哼著小曲離開了。馬二杆子原本是233廠的職工，現在是六合公司老板王老六手下的馬仔。這幾年六合公司搞房地產發達了，王老六不願過問二道溝磚廠的事，去年把磚廠包給馬二杆子經營。馬二杆子為了多賺錢，夜裏經常帶人到西煤場來偷煤。保安於得勝知道王老六和沙文榮是表兄弟，所以對偷煤的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劉克平、老趙師傅、老馮師傅在附近的小商店給我打完電話，迎著大風回來。在煤場大門外麵正注視著這兩輛偷煤的車。寒風嗆得劉克平大聲咳嗽起來。老趙師傅說：“這兩輛車肯定是二道溝磚廠的，這兩年沒少偷我們廠的煤。前天也是這夥人晚上來偷煤。”老馮師傅說：“不治一治這幫外盜、家賊，我們廠早晚得讓他們掏空了！”劉克平說：“我就是要看看新班子怎麼處理這件事。”突然傳來兩聲槍響。三個人聽到槍聲立即興奮起來。老趙師傅說：“開始抓人了！行動還挺快！”老馮師傅感到十分疑惑：“沒看見有警察過來啊？哎，不對吧？他們從哪邊進的煤場？”聽到槍聲，馬二杆子如驚弓之鳥一般向外張望，說：“不好！快走！”馬二杆子和三個同夥跳下煤堆關上車廂，上了農用四輪車，發動著車。兩輛車開足馬力向煤場大門衝過去。眼看從煤場衝出來，三位老人怕偷煤的賊跑了立即上前揮手攔車。雪亮的車燈照見站在道路中央的三位戴著棉帽的老人。開車的三炮看見前麵有人攔車十分驚慌：“前麵路上有人攔車！”馬二杆子子說：“衝過去！”兩輛卡車加速衝過來……劉克平一把拉住站在前麵的老趙師傅。兩輛車從三位老人麵前疾馳而過，揚起一片塵土。三位老人餘悸未消，回過頭發現後麵根本沒有車追趕。老馮師傅問：“偷煤的車都跑了，怎麼沒人追？”我開著越野車趕往西煤場，聽到槍聲也以為抓捕行動開始了，王全貴說：“董大鵬他們行動得挺快！怎麼還動起槍來了？”很快就判明了槍聲的方向，我說：“煤場在西麵，槍聲的方向好像不對勁？”王全貴駕車來到一個路口，看見兩輛農用卡車加速衝過前麵的路口，揚起一路塵土。王全貴說：“這兩輛車是不是偷煤的？”我正在判斷，這時又傳來兩聲槍響。我疑惑地說：“我怎麼覺得這槍聲不對勁，我們去煤場！”王全貴開車來到煤場大門外，看見路邊有三位老人招手。我說：“好像是劉師傅他們。”我下車，看著站在寒風中的三位老人，老人的皮帽子落著雪花，胡須上結著白霜，無論如何也無法把他們和一天前領頭鬧事的模樣聯係起來。我上前幾步，說：“三位老師傅，謝謝你們了！”劉克平說：“你們來晚了，兩輛偷煤的車跑了！”王全貴問：“為啥不攔住他們？”老趙師傅說：“就咱們這三根老骨頭能攔得住車嗎？能給你們通個風報個信就不錯了。”王全貴問：“剛才誰打槍？”劉克平說：“我們也不清楚，正在納悶呢。”我說：“三位師傅，大冷的天你們趕快回家吧，謝謝你們了！”劉克平說：“謝啥，都是咱自家的事兒。”我上車向煤場駛去，王全貴兩眼冒火，把車開得飛快。我說：“工廠都破敗成這個樣子了，我們的老工人還是把工廠的事當自家的事！老兵精神啊。”越野車來到偷煤現場，保安於得勝正在收拾幾把鐵鍬。我下車大聲問：“今晚值班誰負責？”於得勝說：“我值班，你是誰？”王全貴說：“這是新來的霍廠長。”於得勝一聽，表情立即變得謙卑起來，叫了聲：“霍廠長。”我問：“發現有人偷煤了嗎？”“我出來巡查，發現有兩輛車進到裏邊來偷煤，沒等我過去，他們聽到槍聲就開車跑了。”我問：“是誰打槍？”於得勝說：“不知道。”我問：“你知道是什麼人偷煤嗎？”於得勝說：“都是周邊的農民。”王全貴問：“為什麼不攔住他們？”於得勝說：“這麼大的煤場，晚上又沒有燈，我一個人攔不住，再說他們人多勢眾……”王全貴十分生氣：“製止不了你為什麼不報告？不是有值班電話嗎？”於得勝辯解說：“我還沒來得及報告，你們就到了。”於得勝的態度令王全貴十分生氣：“我就不相信沒王法了！這種情況有多長時間了？”於得勝回答：“一直這樣，兩年多了，我們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王全貴嘲諷說：“就怕連一隻眼也不睜。”這時，一輛警車亮著車燈，駛進了煤場。車門一開，董大鵬和兩名廠公安處的警察跳下車來，看見我與王全貴忙檢討：“霍廠長、王主席，我們來晚了……”王全貴批評說：“你們怎麼到現在才過來？偷煤的早就跑了！”我問：“剛才誰打槍？”董大鵬說：“我也不清楚。”我問：“你們沒聽到槍聲嗎？”董大鵬說：“聽到了。”我問：“除了警察誰手裏還有槍？”董大鵬說：“我們馬上查。”我問：“公安處值班電話為什麼沒有人接？”董大鵬心虛，低下頭。我板著臉問：“這麼大的煤場，為什麼隻安排一名保安值班？”董大鵬說：“每個班三個人。”“為什麼隻來了一個？”董大鵬哎哎哎，哎了半天。我嚴厲說：“你們連夜調查，明天向我彙報。”董大鵬點頭答應：“是。”我心裏窩著一股火上了車，說：“如果不是有內鬼，外麵的人敢開著車來偷煤？保安於得勝首先難逃幹係！”“那幾聲槍聲絕對有問題，我們過來還有誰知道？”“我就和董大鵬一個人說了。你是說有人通風報信？”
第四百三十四章 抓小偷（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