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須眉巾幗文進壽屏 肝膽裙釵酒闌舞劍(2 / 3)

笑道:“也說得委婉。”又念道:

師母郭夫人,葛覃有檢勤之德,木有逮下之仁。吾師前後宦遊,師母上事舅姑,以婦代子下訓兒女,以母兼師,族黨鹹稱賢雲碗蘭違侍二十年矣,去年夏五,重見於並門,吾師豐采,大非昔比。憂能傷人,竟有若是!乃者夫婿從軍,碗蘭率兩男一女,寄居此地,天涯弱息,依倚之情,直同估恃。竊願歌子建詩,為吾師晉一觴也。日:願王保玉體,長享黃發期!

念畢,又向秋痕道:“情深文明,我不料李太太有此蒼秀筆墨。”

秋痕因指著四盆唐花道:“這也是太太送的。那邊四盆西府海棠,是劍秋送的。那十二盆牡丹花,是池、蕭兩師爺送的。小岑送你一尊木頭的壽星。荷生送你一把竹如意,十盒薛濤箋,一方‘長生未央’的水晶圖章,一塊‘萬年官’的古磚。心印送你一尊藏佛,一卷趙鬆雪的墨跡。掌珠、瑤華每人送你兩件針盒。我都替你收起。”癡珠正要說話,禿頭、穆升領著多人,送進十數對點著的蠟,外麵響起花炮,一堆兒向癡珠磕起頭來。還有顏卓然派來四員營弁,八名兵丁,都在簾外行禮。

癡珠隻得笑道“你們起來吧。”又向李夫人派來的家人道:“怎好勞了你們。”這一班家人起來,和癡珠打一千請安,就也向秋痕打一千道喜。秋痕委實不好意思,隻得說道:“難為你們替老爺費心。”癡珠早走出簾外,招呼營裏的人。接著,秋華堂當差人等和廚房裏的人,一起在院子磕頭。癡珠含笑進來,秋痕站在簾邊,就拉著癡珠向炕上坐下,笑道:“那邊是你家太太座位。”說道,就居中拜下去。癡珠忙站起身拉起,說道“你怎的也這般鬧?”秋痕道“不過各人盡一點心罷了。”

兩人看一回花,玉環也來磕了頭,便攜手回來西院。院裏早排下席,是三個位。癡珠向炕上躺下道:“天不早了,差不多一下多鍾,還要喝酒麼?”秋痕道:“喝杯酒,也應個景兒。”於是恭恭敬斟上兩盅酒安下,向著癡珠道:“你不起來,我又要拜。”癡珠帶笑拉上炕坐下,吩咐禿頭撤去席麵,隨便揀幾個碟,幾件菜,送上炕幾。兩淺斟低酌起來

次日,李夫人帶阿寶一早便來。荷生值辦密折,不便出門。心印過來拜了壽,就回方丈。倒是陳羽侯、徐燕卿、黎愛山,來坐了麵席小岑、劍秋、子秀、子善、讚甫、雨農,是不用說了武營中隻有顏卓然、林果齋二人在座。餘外,癡珠俱叫人遠遠的就擋了駕。

晚夕,卓然、劍秋、子秀、子善,坐了一席。小岑、讚甫、雨農和癡珠,坐了一席。裏邊是李夫人、晏太太、留太太、阿寶、瑤華、掌珠、秋痕,七人坐了一席。外麵猜拳行令。裏邊是大營吳參將送來兩個女尼,會耍戲法。隻見兩尼生得豐豔非常,帶個徒弟,妖精一般。三位太太都不言語,掌珠、秋痕也不大理會,隻瑤華盡抿著嘴笑。先前變出一盤桃,恰恰十五個,內外分嚐,卻是真的,已足詫異。停了一會,又變出三尾鯿魚,俱是活的。以後要了十個品碗,排在地下紅毯上,左五個,右五個,兩尼分立,教他徒弟變十碗水來。那徒弟苦辭不能。右邊女尼一掌過去,徒弟倒在左邊,那左邊五個碗卻滿滿的水又向左邊來,左邊女尼也給他一掌,倒在右邊,右邊五個碗也滿滿的水。於是兩尼將水一碗一碗的捧上席來,給大家看,映著燭光,都碧澄澄呢。再排原處,教他徒弟收去。隻見徒弟東打一筋力,十個碗便幹幹的,並無一滴。大家驚愕,兩尼自說是仙。瑤華大笑道:“隻莫做唐賽兒便好。”李夫人招呼秋痕,請癡珠進來,給些賞銀,—兩尼快快而去—便向晏、留兩太太道“漢末左慈、於吉,原是有的。就是吞刀吐火,剌嘛本有此教。植爬種樹,眩人亦屬尋常。隻這兩尼妖氣滿臉,我們遠離他為妙。”兩太太都道:“太太有見識”瑤華道:“我隻怕是《聊齋》上說的那個東西”大家都說道:“可不是呢。”再飲一會,就散了席。

兩太太先去,李夫人隨後也走了。癡珠便喚掌珠、瑤華出來秋華堂。秋痕就也跟出,敬大家一輪酒。劍秋見秋香、秋英今天不來,問起瑤華,才知道秋香是正月十二陡然發起絞腸痧,醫藥不及,就死了。秋英也移了屋子。癡珠在東邊席上,慘然道:“我怎的不知道呢?”瑤華道:“你不知道的事多哩。目今花選中賈寶書也走了,說是跟了一個南邊的女道士做徒弟去了。”小岑在東邊席上道:“我也風聞有這事。”卓然道:“這事我知備細。寶書給望伯拖累,押在官媒家裏。望伯沒良心,上堂不敢認官,將開賭的事一口推在寶書身上。幸喜那承官審與寶書是舊相識,央著我再三求著上頭胡弄局,把望伯做個平常人聚賭,打三十板,枷號一個月替寶書開釋,說是他假母開賭,與寶書無幹,才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