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何處39(2 / 2)

不用送,店裏的事也走不開。我的行李不多,打的去車站沒問題。洪葉說。

一覺醒來已是七點了,洪葉趕忙起床洗漱,吃早點,收拾帶走的衣物,帶了一張全國通用的龍卡,帶了三千元現金。她幾次伸手想去撥司儀的電話,話到嘴邊卻又掛了。形單影隻地遠離故土,遠離親情血脈錯結纏繞的故土,前往那陌生的遠方,洪葉的心裏被惆悵湧滿,她忽而生出許多的畏縮來,雙腿軟綿綿的。去,還是不去呢?

手機響了!

洪葉嚇得一激棱,慌忙開機,就聽何譚問:洪姐,你出發沒有?現在在哪?我幾時去接?

洪葉一咬牙說:我已動身了。馬上上火車!下午再聯係吧。

放下電話,洪葉再沒猶豫,提了箱子和包,下了樓,坐上一輛出租車,直奔火車站。

買了票,還有半小時。洪葉又心緒不寧起來,眼睛老愛瞟候車室的大門,心想:司儀真的不來嗎?我說不用送是客氣,她就真的不來送送麼?就那麼狠心麼?我可隻是告訴她一人了呀!

天氣很冷。候車室的四個門大開著,四麵通風,穿著銀灰色翻毛領呢子大衣的洪葉站在行李旁不安地踱步,時不時看一下表,望一眼大門處。

就這樣似乎等了一個世紀,人群開始騷動起來,快要進站台了。洪葉焦急地望著大門,忽然眼睛一亮--司儀正匆匆趕來,被風揚起的大衣下擺斜罩住膝蓋。洪葉大喊 “司儀”就猛跑過去……

兩個女人歡喜地擁抱在一起,淚水順著洪葉的麵頰漱漱而下,她哽咽著說:你果真來了你果真來了!我一直在這裏望著!

司儀心裏也怪怪的感覺,看著洪葉激動的樣子說:我不可能不來。隻是我碰上點事來遲了。

就在這時,“嗚--”一聲長長的汽笛聲由遠而近,哐當哐當……火車終於到站了。

司儀提起箱子說,快走!洪葉便拿了包進站。

上車的人不多,不到百把個。而下車的卻十分擁擠,大包小裹,全是回家過年的打工仔打工妹,大學生還有在外地工作的青雲人。

司儀把洪葉送到9號車門,洪葉停住,淒然的眼神望著司儀,列車員在催“快點”,洪葉這才提了箱子上車,找了靠邊的一個位子,立即打開窗子喊“司儀”。

車子哐的一聲巨響,又啟動了,洪葉的心象被什麼揪得越來越緊,她伸出頭,朝司儀拚命揮手……

司儀站在月台上,望著南去的列車,也拚命揮手,高喊“洪葉,你多保重!”列車漸漸遠去,象一條巨蛇消失在冬日的天幕下。

司儀站在冷風吹拂的站台上,望著冷利的南天,喃喃自語:少了一個,這是為什麼啊?

憂戚戚的心情一直過了春節仍無法開顏。看著城裏孩子被爺爺奶奶外婆外公姑叔姨舅們寵成了天上的月亮,司儀便想起鄉下的大嬸和她的孫女兒,想起大嬸因為超生而外出打工的兒子,想起洪葉想起何譚。心情便怎麼也好不起來。她不明白,這世界上怎麼就這麼的不自由。洪葉與何譚的離去是世俗的道德輿論所迫,而大嬸 的兒子兒媳的流浪卻是為什麼所迫呢?前者因為有悖常理,而後者卻因為執著於常理。這世間到底還有沒有衡量是非曲直善惡的標準。司儀想不明白。

初四日,羅舜要回鄉下看母親,說順便到姑媽家吃一餐飯,問司儀是否一塊去,司儀怕再見夏天明惹出心中的不快,悶悶地說:你去吧,小念願去就帶去,我想去司玲那兒呆一天。

羅舜帶著兒子走了之後,司儀悶悶不樂地在屋子裏轉了幾圈,感覺實在乏味。司玲那裏她並不想去,不喜歡聽司玲那種乍乍乎乎的口氣,而且動不動就教訓人,連龔曉也不放在眼裏的那種神情,最叫司儀看不順眼。隻不過是為逃避,逃避一種情感的折磨而找個由頭搪塞一下羅舜罷了。羅舜走後司儀便坐在陽台上曬太陽,聽院外遠處的喧囂聲,獨自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