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那一天,我預備花倆小時下山,結果不到半小時就到了公路路口,還真是上山難下山易啊。
自從那天戴了那個符咒之後倒還真是一直平安無事,吃飯飯飽睡覺覺香,隻是顧教授不知道是因為我對他的撞傷還是別的什麼原因一個月沒來上課了,眼看國家級的國畫比賽金蓮獎就要開賽了,主課老師不來怎麼得了。
幾乎作為罪魁禍首的我作為全班的代表去看望顧教授,事實上顧教授也就隻同意我一個人去,說是家裏有病人怕吵鬧。
作為一窮二白的美術係學生,第一次去老師家裏也沒辦法空著手,更何況是去看望因我肇事而受傷的病人,特意去校園超市買了幾個黃橙橙香噴噴的芒果,坐上23路線。
不是不知道顧教授家裏有錢,隻是從我下23路按開門鈴後,仆人開著專用的迎賓車從大門口花了半個小時將我接到別墅正門前的時候,我還是有些消化不良。我們這個專業就是這樣,有才華再有了名氣,追逐你推崇你的人就像蜂蝶逐花,得到這樣的生活也是易事,但如果你空有才華毫無名氣,幾平米發黴的的地下室裏,你會過得連老鼠都不如。往往堅持下來的人太少,或者堅持一輩子也隻得一個蒼白無力的身後名而已,所以我的信條就是出名得趁早。
我站在類似城堡一樣的別墅裏,有仆人送來果汁,我看看我自己,水洗的氣氛牛仔背帶褲,白色T恤衫,腳上一雙大紅色的運動鞋是剛買的,打算轉轉好運,此時和一旁大紅色的耐克雙肩包一起顯得焉焉的。幾乎能映出人像的大理石地板上,我一低頭就看到自己微亂的馬尾和一臉的局促。
格格不入,除了這四個字,我想不出別的詞。摸摸背包裏的芒果,我做不到淡泊從容寵辱不驚。正在我在幾種情緒交換的水深火熱裏,一位美婦人在仆人的引導下從旋轉樓梯上下來,我抬頭看她,逆著光影有刹那的失神,青花瓷紋飾的旗袍勾勒出她窈窕的身材,青黑色的披肩彰顯她雍容氣質,我隻能呆呆地看著她,像是從侍女圖走出的女子。
“小畫,回來了?這次怎麼寫生去了這麼久?給媽媽帶芒果了嗎?”這是個什麼情況?我顯然更呆了?這是顧譯畫的媽媽?師娘?愛吃芒果的師娘?
她終於走到我麵前,伸手出來摸我的方位,我才得以細看,她畫著淡妝卻掩不住麵上的疲憊,清澈的眼睛裏是滿滿的慈祥和溢出來的欣喜,但沒有焦點。和我媽看我的眼神很不一樣,沒有哀怨、沒有憎恨、也沒有嫌惡。
“小畫,你在嗎?你爸說你今天會回來,怎麼不說話呢?是累了嗎?來媽媽看看。”麵對這樣一個急切確定兒子是否安康的母親我又怎麼能說謊。“媽媽看看。”
“我……”我剛要張口介紹自己,顧教授也從樓上下來“阿衡,兒子累了,讓他先去洗漱休息一下吧”顧教授看看我。我……怎麼成了顧教授的兒子了?我可是貨真價實的女生,再說了我可是要長命百歲要成為外公的驕傲的,怎麼著也跟殉情短命的顧譯畫搭不上邊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