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月裏,蘇代打了幾次電話來,他有********的手腕,我們都絕口不提那次事件給彼此造成的傷害,隻是通過沒有感情的電波,交流近況;顧譯畫有來學校察看了工程進度兩三次,我知道,卻一次都沒有湊上前去看看他,即使他已經在我的室友們口中成為“極品霸道總裁”;左風也來找過我一次,純粹把我當了知心姐姐,把想要對米霧說卻不敢說的,都跟我說了個遍。
這個月是我準備多時的特級國畫獎“金蓮獎”開賽,我以一幅《莊子蝶》獲了銀獎,畫麵裏是寥寥幾筆皴染起伏的樹林,林子裏有一隻工筆蝶,一隻老得連身體都開始褪色的赤蝶,停在一件掛在樹杈上的壽衣上,壽衣上紋路清晰可見,卻並不知道誰是誰。
蝶是誰?誰又是蝶呢?
金獎是一幅匿名作者的作品,名叫《迷佛陀》,畫麵上是兩座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工筆佛陀,沒有任何地映襯和點綴,隻是一筆一筆細膩描摹,乍看起來似是入門級別的練習作品,但據說即使是兩座佛陀的每一筆細細推敲起來都是一樣,到最後兩座佛陀展現出的氣質也好,情緒也罷,都是不同,成為這次金蓮獎的最大熱門,更加離奇的是作者完全匿名,連著名的畫家們也找不到它的筆法出處。
被這樣一幅作品碾壓,我內心也是服氣的,不論從技藝筆法還是從思想內涵,我的《莊子夢》都略遜一籌,可惜我見到的是評審組給的影印版,看不太真切,沒辦法看他落墨的細處。
不過,他也有迷惑嗎?孰真孰假呢?哪個佛陀才是他內心的真實呢?實在非常的好奇,所以當我接到評審組給的畫展請柬的時候,心裏著實歡呼了一下。
一張請柬可以帶三個人進去,看看室友們綠油油的狼目,我吞了下口水。
老大一早就目露凶光地盯著那張素色的請柬,那感覺就像是土地公公看著落在自己地盤上卻沒資格吃的蟠桃,連她那除了寢室從不離身的男朋友也被扔在不知哪個角落裏了;老五更誇張,從昨天就開始好吃好喝地伺候著了,一幅為了這名額要以身相許的樣子;其餘幾個也是使盡渾身解數,我從來不知道她們原來一個個的,可以這麼可人,但即使如此我也隻能帶兩個進去啊。
我在心裏後怕,幸好蛾子對這種在她看來完全是“風花雪月”的事情不感興趣,不然……
這的確是國畫界交流和學習的好機會,也是認識達官顯貴攀龍附鳳的機會,這樣的場合其實就是一條完整的生產線,組織者一般會邀請一些非常知名的鑒賞家和畫家為畫展早聲勢,會邀請一些新興畫家來簽約,更會邀請一些有這樣的鑒賞能力和經濟條件並且願意附庸風雅的消費者。看似是藝術交流,但其背後的商業鏈條是非常完整的,也很好理解,如果沒有這樣完整的商業鏈條,那大概光靠金蓮獎那點微薄的國家項目推廣基金,大概請評委組都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