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女士既是這幅畫的作者,她可以將自己的作品帶走嗎?”蘇代也交涉無果,隻好搬出我的作者身份。
這位一直連微笑都十分專業的身材高挑的女侍者露出驚訝不解之色,隨即為難道:
“既然是這樣,先生,容我向上級請示一下,”然後轉過臉對我說,“女士,很榮幸見到您,您的作品的確十分驚豔,作品的著作權是屬於您,但由於是參賽獲獎作品,主辦方對作品也有一定的支配權,請您理解,稍等。”然後賞了我們一個親切的微笑,匆匆離去。
她離開後,空蕩蕩的整個房間隻有我和蘇代,在蘇代的陪伴下重新看這幅圖,竟覺得剛才一切的寒冷和絕望都淡去了,留下的隻有最初的,迷惘與盼望。那兩隻蝶似乎熬過了最寒冷的冬天,陽和啟蟄。
“抱歉,先生女士,按照規定,參賽作品在展會上是不可以隨意撤下的,因為最後的拍賣結果主辦方會有提成,何況您的這幅作品已經有三位先生提出購買意向,我們工作人員也很為難。”一位自稱是展會經理的人這麼給了解釋,倒也真真切切,意思就是即使我現在自己想要自己的畫,也隻能掏腰包到拍賣場上去和財大氣粗的政商名流們競價,原則隻有一個價高者得,我仔細想了想自己銀行卡上的數字,歎了口氣。
“算了,走吧,蘇代,就這樣吧,不為難別人了。”我看看那幅畫,知道自己以後即使見到的也是“專業贗品”我就想笑。我拉著蘇代打算出來,卻拉不動。他正死死地看著這幅畫,象在看情人,也像在看仇人,我有些吃驚。
“蘇代,你要是喜歡,回頭再畫一張就好了,我們走吧。”勸他,也是在勸慰自己。
“你還能再畫出一幅來嗎?晴子。”沒想到他一句話就戳破了,是啊,當時的心緒、想法、愛戀都不可複製,賦予這兩隻蝴蝶的靈魂也不會再有,怎麼可能還能再畫得出一幅一樣神韻、一樣氣性、一樣迷惘、一樣與天地契合的《莊子夢》呢?騙不了自己也騙不了別人。
“再說,晴子的處女作,怎麼能去了別人手裏呢?”蘇代轉頭看我,眼睛裏是戰鬥前那種必勝的篤定。
“我們去拍賣廳吧,還有10分鍾,拍賣也要開始了。”我再不能說不,不過還是覺得有點奇怪,我這樣半慫恿地讓蘇代去買回來,是不是有點炒作的嫌疑。
“蘇代,我們這樣不太好吧?”
“我喜歡那幅畫,那不僅是你和他的故事,故事裏太多人,我也是。”他語氣淡淡的,卻讓我無從勸誡,無從反駁。
三樓原來是專門開辟的拍賣廳,此時我才真正明白這裏的整個結構,與這次宴會的整個流程,在一樓人們可以相互認識結交,畫家也好商家也罷,提供一個平台;二樓專事書畫品鑒,是畫家的天地;三樓就可以供有錢人一擲千金,附庸風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