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莊子夢》就在相鄰的房間,我想到畫裏的那兩隻花蝴蝶,覺得它們很可憐,想去看看它們,房間的格局都是一致:門口掛著畫作的高清攝影,以及作者簡介,進門正中便是作品,裝裱華麗地掛在同樣華麗的雕花牆壁上,觀畫燈光可調節,不知道是設計的基礎燈光就是這樣暗無生機的冷色還是上一個觀畫人選擇了這樣的燈光,我看見那兩隻迷路的蝶被這樣的燈光凍得瑟瑟發抖,就趕緊換了一個顏色,但效果並不明顯,它們找不到來去的路也一定會死在路上的,不是因為跋涉,而是因為絕望。
輕撫著它們,我落下淚:原來那些故事裏說,從來處來,到去處去,竟然是如此美好的事情。
看完它們我有些不忍心,我想帶它們離開這裏,即使真的會死在路上也該找個幹淨的所在吧,這裏絕不是個好地方。
不能找顧譯畫,隻有蘇代會不問緣由地幫我這麼做,隻有他,我得立刻找到他。
從樓上看下去,在人群裏尋找外貌與氣質皆出眾的蘇代是一件不費事兒的事情,此時的他正在一旁臨時休息區一個人喝酒,脫離人群的他,更見憂鬱的氣質。我有些意外,小妖呢?那隻跳躍的小黃鸝哪裏去了?
走到他身邊,他似乎隱約有了些醉意,說話不象慣常:
“怎麼你一個人?他呢?你們不是去看你們的前緣去了麼?”
心裏酸酸的,前緣?是啊,過去了的緣分才是前緣不是嗎?心裏隱隱的有些難過:
“蘇代,我想離開了,帶走我的《莊子夢》,你幫我好不好?”我以為我已經極力克製住了情緒,還是感到臉上濕漉漉的,卻不敢抬手去擦,怎麼就這麼不爭氣呢?!
“他對你做什麼了?晴子。”看得出他的那些許醉意,被驚愕衝散。
“我們連前緣都沒有了,我現在隻想離開,帶走我的畫,你可以幫我嗎?蘇代。”
“那好,走吧,我們去取畫,然後離開。”他看看我,掏出手帕,放在我手裏,“擦擦吧,我知道你很堅強。不必偽裝。”
跟著蘇代來到畫前,他負責交涉取畫,卻發現並不是我想的那樣容易。《莊子夢》已經被好幾個政商名流看上了,願意花大價錢買這幅作品的人不少,且一擲千金,導致《莊子夢》被列入了拍賣行列,規矩是拍賣場上,價高者得。
倒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在國畫界很少有處女座能得此青睞,如果僅僅是作為這幅畫的創作者,我的確該感到無限榮光,可此時……
“這位女士既是這幅畫的作者,可以將自己的作品帶走嗎?”蘇代也無奈,隻好搬出我的作者身份。
這位一直連微笑都十分專業的身材高挑的女侍者露出驚訝之色,隨即十分為難:
“既然是這樣,容我向上級請示一下,女士,您的作品的確十分驚豔,著作權是屬於您,但由於是參賽獲獎作品,主辦方對作品也有一定的支配權,請您理解,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