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婚禮已經在籌備了,可是從我第一次看到你和蘇代出現在錢櫃,我已經不再敢確定了,那個斷斷續續的噩夢開始慢慢變得明朗起來,那個簡單的綠色夏季,那個女孩的音容笑貌漸都漸清晰,可這一切離我的預想實在太遙遠了,直到,看到你的《莊子夢》我才明白我錯得有多離譜,可是一切都走到了如今的局麵,我竟……”
我想,說到這裏,我已經明白了這位顧總所有的糾結,如果說我是他前世的癡,那麼米霧就是他今生的嗔,再直接一點,就是江山美人他都想要,我心裏一陣惡心,胃裏開始翻騰。
我扶住雕花的牆壁:
“所以你想要說的到底是什麼?”我有些絕望,卻還有些不死心。
他熱切地看著我:
“對不起,晴子,給我些時間讓我處理好這些事情,我一定會履行我們之間的承諾,你不要走向別人好嗎?”他想要伸過手替代雕花的牆壁,被我輕輕揮下,我看見他的眼睛裏的那片湖泊:明月被一片慘淡的烏雲擋住了,湖水不起波瀾的時候,像一灘死水,四周都靜悄悄地,有些怕人。
“顧譯畫,何必呢?那就是一個夢而已,夢境皆虛幻,當真了,不就不灑脫了嗎?”說著我竟然笑了,“像我,在夢裏什麼殺人放火劫富濟貧的好事兒壞事兒都做過,一覺醒來不也還是該怎麼過就怎麼過嗎?所以啊,夢裏的承諾又算得了什麼呢?忘了也就忘了吧,沒什麼要緊的,啊!”
“人家說,做好事不留名,你就當我沒有留名就好了,至於你還是不是那高高在上的顧總,是不是米氏的女婿都跟我沒有關係,我就隻是吳晴而已,你不必關照我,更沒必要來打擾我,我們就這麼一山分嶺,各自東西就好了。”
他站在畫前,冷色調的觀畫燈光從畫麵上映在他的身上,冷冷的,像一隻落單了的企鵝,靜靜地維持著自己優雅的姿勢。
“我走了,由於我的魯莽,給你造成的困擾很抱歉,可我和蘇代僅僅是朋友,別為難他。”我穩了穩自己的心情,推門出去。
我的《莊子夢》就在相鄰的房間,我想到畫裏的那兩隻花蝴蝶,覺得它們很可憐,想去看看它們,房間的格局都是一致:門口掛著畫作的高清攝影,以及作者簡介,進門正中便是作品,裝裱華麗地掛在同樣華麗的雕花牆壁上,觀畫燈光可調節,不知道是設計的基礎燈光就是這樣暗無生機的冷色還是上一個觀畫人選擇了這樣的燈光,我看見那兩隻迷路的蝶被這樣的燈光凍得瑟瑟發抖,就趕緊換了一個顏色,但效果並不明顯,它們找不到來去的路也一定會死在路上的。
看完它們我有些不忍心,我想帶它們離開這裏,即使真的會死在路上也該找個幹淨的所在吧,不想找顧譯畫,隻有蘇代會不問緣由地幫我這麼做,我得立刻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