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畫展的家夥們一個都沒有回來，去看電影的也沒有回來，寢室空蕩蕩的、靜悄悄的。
手機在床頭震動，我一夜都強迫著閉上的雙眼終得自由，陌生的本地號碼在屏幕上跳躍，坐起身來，插上耳機：
“喂，你好，你是？”
感覺那邊呼吸頓了頓，輕咳了一聲：
“我是顧譯畫。”
其實那一聲輕咳我就判斷出了：
“哦，顧總，你好，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經過一晚的輾轉反側，最後想到今天的課程是王教授——那個曾經因走出豪門而一無所有的女人的，我就更加明白我此時的位置，我們之間的距離，我們沒有令人豔羨的剛好，我們之間是雲泥之別。
“我是顧譯畫，”他一字一頓地強調，好像這樣就可以改變什麼一樣，然後，“昨天，你說我們一起去密山，你準備好了嗎？”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卻小心翼翼。
“嗯，我記得的，顧總。”但又怎麼樣呢。
“那，我在你的樓下等你。”
“對不起，我今天有課，可能沒有時間陪您去遊山玩水了。”我聽見電話裏輕輕的沒有情緒的我的回聲，淡漠、殘忍。
那邊久久地沉默，隻有他淺淺的呼吸和啁啾的鳥鳴，我望著玻璃窗外，看見的確有兩隻鳥歡快地在窗前跳躍，而後拍打著翅膀離開；一隻白色的蛾子瞪著大眼睛，也來玻璃窗邊探探頭，在老六那盆秀麗碧綠的吊蘭上挨了一下，揮著自己的大翅膀默默離開。
隔著窗，我們彼此看看便好。
“晴子，我們在樓下看見一個超級帥哥唉，”老二一身風塵卻一臉興奮地推門進來，“一點不比你家蘇代差哦。”她興衝衝地走到窗前，支起透明的玻璃窗，一臉羨慕，“他好像在打電話，你是沒看到他的表情，哎喲，溫柔得能滴出水來，也不知道那女生是誰啊，這麼幸運。”清新的空氣伴著點點花香，撲麵而來。
緊隨其後的是老四，嬌羞著走到窗前。
“是啊，簡直了，他的眼神充滿著水一般的柔情，望著我們的宿舍樓，簡直要望進人的心裏去，要是我是那個女生，才舍不得我的男朋友這麼給別人觀賞呢。”
老三撲哧一笑：“怎麼，你還能把他變成拇指姑娘放包裏走哪揣哪啊？”
“反正我是不會讓他自己等在女寢下的，雖說很有麵子吧，可女寢究竟是龍潭虎穴啊，多危險啊。你看，你看，我說什麼來著，有人上去了吧。”老四似乎有了新發現。
四個女孩都湊在窗口：“這不是外語係的那係花嗎？”
“她眼瞎啊，這麼大活人都沒看見，撞人身上去了。”
“也是夠俗的了。”
“俗是俗了點，可人家有資本，有勇氣啊。”
“可惜聽不見她們說什麼，這美男不會就這樣被那小蹄子勾走了吧？”老二口氣酸酸的。
這時，耳機裏的沉默被打破：
“呀，對不起啊，瞧我，太不小心了，你還好吧。”女聲清甜帶著歉意。
“沒關係，你沒事吧，你的書。”
“謝謝你。”女聲羞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