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氣。”
“你這一大早地在這做什麼呢?”女聲清雅飛揚。
“等人。”
“等多久了?”女聲不懈。
“不久。”
“三個小時還不算久嗎?”女聲驚訝、不解。
我也著實吃了一驚,他已經來了這麼久了嗎?為什麼現在才給我打電話呢?
“不久。”
“或許她壓根就不在,或者不想出來呢?”女聲沒有開始時的自信。
“會的,她會出來的,她會的。”
“那祝你好運,再見。”女聲重新恢複了清雅。
“謝謝,再見。”而男聲卻自始至終都一個語調,略帶嘶啞的,淡漠的,篤定的。
“你看,我說什麼來著。”老三舒心一笑,“係花又怎樣,還是碰釘子了吧。看樣子,這帥哥還是個情種啊。”
“晴子,你真不過來看看啊?正所謂”增一分則太長,減一分則太短“,這樣的帥哥,錯過可是會遺憾終身的啊,不是說上一世的五百次回眸才能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嗎?多不容易啊,遇到了帥哥要不好好看一看飽飽眼福,怎麼對得起上輩子回了五百次的頭。”顏控老二搖頭晃腦地發表自己的“品男論”,頭頭是道。
“你想想蛾子那模樣,蘇代那身姿,真要照你這麼說,晴子大概上輩子也不用幹別的了,專業”回頭戶“嘛,哈哈,哈哈……”老三借著老二的話打趣我,大家笑鬧一團。
回頭嗎?遇見他,真的不是淡淡回首就足夠了的。
“可這人怎麼越看越眼熟?是不是很像上周《周財經》上的那個封麵人物。”老六歪著頭想了一下,提出自己的疑惑,止住了所有人的笑聲。
“顧譯畫!”老二突的喊出來,“天,真的是他,他怎麼比在雜誌上還帥啊!”
“重點不在這裏好不好,”老三撇撇嘴,“他怎麼會出現在我們樓下,前段時間不是剛跟米氏聯姻嗎?現在出現在這裏,是不是有點詭異?難道……”
“真相是我們學校……”
我一直一邊以一種消極的態度等著他自己離開,一邊貪戀著即使隻是呼吸相聞的電流信號,居然到這時才意識到堂堂顧氏總裁在大學女寢樓下等了三個小時究竟意味著什麼,一個激靈,從床上翻下來,膝蓋磕在床沿不禁叫出聲來:
“怎麼了?”那邊的他和室友同時開口。
“沒事,沒事。”
“你啊,還是這麼不小心。”他在那邊輕輕地埋怨,像傍晚的涼風,又像初升的朝陽。
“……”
是啊,不小心才撞見了你。
“他還沒走呢,你著什麼急?看美男也用不著這樣啊,看你剛才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還以為你對美男已經免疫了呢。”室友如是打趣我。
就是沒走才著急,我揉了揉膝蓋,跌著腳走到窗邊,越過青碧色的吊蘭:白色的運動套裝把他襯得身長體健,斜挎著一個黑色的雙肩包,一隻手固執地舉著手機,年輕得像一個早起晨跑的學生,溫柔得像喚醒公主的王子,深情得像呼喚戀人的情人,幹淨得像我記憶裏的那個他。
有些堵在心頭的沉重坍塌成廢墟,廢墟中央唯一屹立著的、發著光的是他,是顧譯畫。
沉默著走出寢室,我對著耳機裏清淺的呼吸說:“顧總,半小時後,溫園見。”
又是一段連呼吸都不可聞的沉默。
“……好。”
我掛掉電話,回到寢室窗口,他的挺拔的背影像慢放的視頻,一幀幀地消失在開始泛黃的銀杏大道上。
夏天,終於還是走了,秋天該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