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才叫做真正的“純潔”?
這段時間周西西一直在思考著類似於這樣的問題。
身體被人,不對,連人類都不算的生物強行侵犯,她並沒有感到多大的痛苦。這種傷害和手被砍斷身體被打穿相比,根本不在一個層麵。她漠然地想著不過隻是生殖器官罷了,隨即又為自己的這種麻木感到悲哀和恐懼。什麼時候,她開始認為死亡與失去力量才是最可怕的事情了?在那段連回憶都不想回憶的經曆裏,除了憤怒,狂暴,悔恨,剩下的就是恐懼。
這個世界,沒有力量,比死亡和被強奸可怕一萬倍。
她害怕的並不是“被侵犯”這個事實,她害怕的是被迪蘭征服,掌控,失去力量,甚至會死去。魔族天性中對於力量的那種敏感,那一瞬間她深刻的體會到了。被迪蘭任意地玩弄而沒有力量反抗,隻要他願意,隨便動動手指就可以殺了自己。不光是身體,哪怕是靈魂或者其他的東西,迪蘭都擁有絕對壓倒性的力量這一切才是讓周西西暴躁不安死命掙紮的真正原因。
一般來說,女人對於被強奸這種事情不是都該痛不欲生才對嗎?為什麼她一點感覺都沒有?也許在身體被強行打開的同時,心裏的什麼地方也跟著壞掉了吧。就算有一天她真的還可以回到原來的世界,還可以若無其事和以前一樣過著普通人的生活嗎?
這些想法不斷地從意識深處冒出來,像纏繞不去的幽靈讓她日夜難安。可是,如果連最後的一點希望都失去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的那些堅持還有什麼意義。即使明知自己的希望基本已經算是個泡影,周西西也假裝看不見一般地自我催眠著。
一切,都是為了回家,隻要回家就好了,回家就可以結束噩夢了。
她時時刻刻都這麼告訴自己。為了達成這個目標,她什麼都會可以做,即使拿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冒險也覺得無所謂。反正,她也沒有什麼可失去的東西了。
除了這個身體,還有“周西西”這個人格的存在,到底還有什麼是真正屬於她的東西呢?
“您的表情看起來似乎很悲傷呢,怎麼了,遇到那樣的事情,心裏很不是滋味吧。明明在意地要死卻極力表現出毫不在乎的樣子,這還真是難為您了。”
西格飛的聲音很溫柔,印象中從來沒有聽見過他如此溫柔的聲線,因為他總是不屑地譏笑或者冷酷地給予她殘忍的一擊。但,就是這悅耳動聽的聲音,卻訴說著讓周西西狂怒不已極力想要忘記的事實。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回頭,怒視著與自己不到半臂之遙的那個半透明人影。接近白金色美麗到炫目的金色頭發,永遠不沾灰塵與血跡的白色長袍,雖然每一次現身他都表現得象一個有實體的人類,可周西西觀察到不管是斜倚著牆壁還是背靠著門板,西格飛的雙腳永遠都是微微懸浮在空中,就像是什麼高貴的神明不屑於觸碰肮髒的土地。
永恒的黑暗中,西格飛的身體透出一層淡淡的珍珠色來,他就像是一個發光體,沒有月亮太陽,自己就能製造出美麗的光暈。周西西漠然地看著他,一瞬間,她湧起異常強烈的衝動想要毀滅見到的一切,越是美麗的東西她就越是痛恨。到底這種暴力的衝動是來源於卡莉殘留的意識還是自己的思想,周西西暫時不願意去思考。她隻是緊緊地抓著冰冷的石欄杆,努力地把注意力從這種衝動上轉移開來。
我不是那樣的人,我不想殺人,更不想毀滅什麼東西。如果因為自己遇到了不幸和痛苦就隨便地去將這種怨恨發泄到不能反抗的弱者身上,那麼和迪蘭的所做所為又有什麼區別。正是因為遭遇到了暴力的對待,所以才能深深體會那種痛苦和不甘。
她憤怒,她怨恨,但那隻針對少數的幾個人。她完全不想以暴力去讓其他人遭遇到同樣的痛苦。這大概就是所謂最後的底線……吧。一旦放棄這個堅持,周西西的最後存在也就消失了,她被卡莉完全同化,徹徹底底地沒有了“自我”。那個時候才叫做真正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