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皮燈傘(2 / 3)

“二是如果有白薇的妹妹白蕾的下落,也用同樣的方式通知我們,不得有誤!”

芳梅娟連連點頭,“我照辦就是。”

“那你委屈一下,”少女說完,掏了一介手帕在芳梅娟的嘴上抹了一下,芳梅娟就人事不省了。

芳梅娟醒來後正躺在小樓客廳的沙發上,她揉揉眼睛,天已大亮,陽光瀉進來,一片燦爛。

她望望身上,依舊拿著昨晚那套裝束。

她想了想,是不是一場惡夢?於是俯下身摸索了一陣。

無聲手槍不見了,頭發濕濕的,嘴角破了,露出了血痕。

這不是惡夢,這是現實。

當她重新梳理自已的思路時,她覺得自己陷入一片迷網之中。

黃飛虎的人也在尋找白薇的人皮,恐怕共產黨的特工更像獵犬一般在尋找這張人皮。

一想到這裏,她的骨頭就感覺酥了許多。

她想起了那座白色的小房子,魔鬼居住的小白房子。

那個黑衣少女,那個安靜的會說日語的老婦人,那個來看房子的女房客……

都是一個謎!

白蕾怎麼還不來?

13號宅院就像罩在一個無形的大網裏,陰謀叢生,詭計遍地。

那個關押自己的狹長房間簡直就是一座地獄,地獄在何方?

如今芳梅娟再也不敢去那間小白房子,就連後花園也不敢去了。

她盼望白蕾到來,把白薇的人皮交給白蕾,也算是對幹媽有個交代。她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幹媽生前多她的嗬護,對她的照顧,對她的教誨,以及對她的情義,她都牢記在心。她知德報德,以恩報恩,決不會忘恩負義。就如同對她親生父母的恩情難以忘懷,從父母的辛勤播種到她這個小生命的呱呱墜地,那麼一個血肉之軀,掙紮著破門而出。從清脆的第一聲啼哭,到伊伊呀呀地學話;從歪歪扭扭地走路,到背著小書包上學,父母傾注了多少心血,特別是母親,那麼精致漂亮的女人,整日在田地裏耕耘勞作,播種插秧,收割打草,頭裹著毛巾,赤著雙腳,風裏來,雨裏去;有時扛著沉重的柴禾,吃力地一步步走著;每當回到家裏,燒鍋煮飯,拉著同箱,塗著柴禾,大汗淋漓,佝僂著腰,貼餅子,煮稀飯,晚上在昏暗的油燈下為她縫補衣服。有一次,芳梅娟被鄰居一個男孩欺負,被擠入了村口的池塘,母親冒著生命危險,跳下池塘,抱起她,爬上了岸,為她做人工呼吸,掐人中,擠肚皮,將她從昏迷中挽救過來。

可憐天下父母心!

幹媽白薇沒有結過婚,沒有孩子,一直視她為親生女兒,每逢外出都要帶回她喜歡吃的食物,北京的柿餅,果脯,保定的驢肉火燒,山東的萊陽梨、河北深縣的大蜜桃,山西平遙的麻酥火燒,有時還給她帶來漂亮的新衣服。

白薇喜愛芳梅娟有多重原因,一是芳梅娟的眼睛很像自己,總有一種憂鬱的神情;二是芳梅娟的政治理念與自己十分接近;三是芳梅娟有一種小鳥依人的感覺,乖巧,聽話;四是白薇長期在大陸潛伏,骨子裏與共產黨格格不入,十分壓抑,經常感到孤獨和寂寞,需要有一個貼心的人相伴,五是要慎重發展梅花黨成員,六是自己一有個閃失,也好有個交待。特別是自己身上背負的這個肉質的梅花圖,是梅花黨大陸潛伏精英的人名單,也是梅花黨的主要家當。她有時覺得自己的靈魂與身上遍布的精英的靈魂交織在一起,她的靈魂在與她們對話、交流,在暢談三民主義的思想,在渲泄對共產黨的仇恨,在闊論貴族們的崇高理想;她有時甚至覺得自己就像長了翅膀,在蔚藍色的天空裏穿行,在雲裏霧裏破靄而出了,在自由的空氣裏舒展。在一片壯麗絢爛的紫紅色的展靄之中,她身上所有的梅花都綻開了,金光閃閃,壯麗輝煌。

芳梅娟在白薇的懷抱裏又一次得到了母愛,體驗到母親的辛勤的嗬護。在五台山那個古老的寺廟院後的老槐樹下,她依偎在白薇的懷裏,任憑白薇用柔軟的手撫摸她的頭發,她的臉龐,她的身體的每一個部位;她喜歡白薇用頭針挖她的耳孔,那種甜蜜的酥癢的感覺讓她蕩氣回腸。她喜歡白薇端來一盆溫水,在僧房裏為她洗浴。她喜歡白薇用一把剪刀小心翼翼地為她精心地剪腳趾甲。

因此她對白薇百依百順,自從父母去世以後,白薇成為她的唯一在世親人。如今白薇死了,她死得如此突然,就像一顆流星一閃即逝。芳梅娟從內心裏感到莫大的悲涼,幹媽是被共產黨的特工殺害的?還是死於他人之手?她不得而知,但是她把這筆帳記在共產黨的身上。

白薇在後花園的假山石下埋著一個小皮箱,自從白薇死後,芳梅娟用鐵鍬挖出了那個小皮箱,皮箱上著鎖,芳梅娟用鉗子扭開了鎖,皮箱內有一件白薇平時喜歡穿的月白色旗袍,旗袍上滿綴著梅花的暗花,是用蘇州上等綢莊的綢子製成的;箱內有一隻鑲有金色梅花的繡花鞋,繡花鞋已經陳舊,鞋麵上泛起了絲毛,金黃色的梅花已然黯淡。旗袍下麵有一個泛黃的小相簿,非常陳舊,是舊上海的照像館裏出售的那種相簿,建國後已經見不到這種相簿,第一頁是一個一歲的女嬰,漂亮天真的臉蛋,兩隻眼睛炯炯有劉,好奇地打量著這個世界。女嬰光著身體,泛著瑩瑩的光亮。第二頁是一個漂亮的女學生,第三頁是一個威嚴的中年男人,身穿中式大褂,儒雅之中透出咄咄逼人的氣勢。第四頁是一個身穿國民黨軍服,頭戴國民黨船形軍帽的中年女人,少將軍銜,麵容嫵媚,眉亭間透出殺氣縷縷,第五頁是一個年輕英俊的學生,身穿中山服,梳著分頭,瀟灑自如,臉上閃爍稚氣,兩眼爍爍如電,照片的右下方寫著“龍飛”二字。

芳梅娟在皮箱的底層摸到一個硬梆梆的東西,掀開皮箱底部的夾屋,發現有一小瓶藥水,密封,藥水瓶是長方形,瓶麵上有一頁說明書,是英文字母。

芳梅娟不認識英文,她用手掂了掂瓶子,覺得份量挺重,知道是有價值之物,於是又把它塞到皮箱的底部夾層之中。

芳梅娟知道這是幹媽的心愛之物,也是她的重要遺物,於是又輕輕放回原處,用石頭壓好,撒上泥土蓋實。

芳梅娟挖出的白薇這隻皮箱實際上有著極為重要的價值,現在她已經掌握了梅花黨生命攸關的命運。那個掛在後花園小白房子裏的燈傘,是白薇的人皮,上麵記載著梅花黨在大陸潛伏精英的的人名單,而白薇埋藏在假山石下的皮箱中的藥水就是美國中央情報局費盡苦心研製的特殊藥水,隻要用這種藥水在那張人皮上輕輕一抹,人皮上的梅花黨潛伏精英的名單就會徐徐展閱。

1963年深秋的一天晚上,當白薇如驚弓之鳥敲開北京三裏河葉楓家的房門時,葉楓通過對上繡花鞋和暗語,接納了這個不速之客。當時白薇再也忍受不了在大陸潛伏14年的痛楚,決定親自奔赴台灣獻圖。而葉楓則是梅花黨大陸組織的另一個重要頭目,直接愛蔣介石領導。他當是是我公安部門的一個副部級幹部,綽號:三號。

三號特務頭子葉楓手裏有美國中央情報局研製的特殊藥水,如果沒有這種特殊藥水,白薇身上的梅花圖永遠無法展閱,而葉楓如果沒有找到白薇身上的梅花圖,也是無的放矢。白薇冒險前來會晤葉楓,已然違反了梅花黨的黨規。她來找葉楓,一是尋求這種特殊藥水,與她身上的梅花圖一起交給自己的父親白敬齋,蔣介石已然發動反攻大陸的戰役,而且已經派遣了不少武裝小分隊進犯中國大陸的東南沿海一帶,還派遣了不少特務前來大陸。白薇認為梅花黨嶄露頭角的機會已到,必經迅速掌握梅花黨骨幹情況,統一調配,共同行動,給共產黨的沉重打擊。這些行動計劃包括偵察中國的核武器基地、核潛艇情況,炸毀武漢長江大橋、三門峽水電站、大慶油田、刺殺中共主要領導人等,向美國人顯示國民黨還有力量,蔣介石反攻大陸並非無稽之談。

正當白薇展示胴體,葉楓用藥水塗抹現出梅花圖時,龍飛率領公安人員破門而入,白薇趁機把藥瓶取走逃脫,葉楓被龍飛擊斃。就這樣白薇得到了這種特殊的藥水。

白薇在得到藥水以後試圖幾次逃越國境但都沒有成功。她曾用藥水塗抹自己的胴體了解了梅花圖,圖上顯示的梅花黨大陸潛伏主要骨幹的基本情況和聯絡辦法,這些骨幹有的已病故,有的被人民政府逮捕入獄,有的閑居在家,也有的已謀取了共產黨的重要職務。白薇以擁有梅花圖自居,自認為是梅花黨主席的最佳人選,但是白薇如今嗚乎哀哉,她的一枕黃梁夢有如一江春水向東流。

梅花黨大陸潛伏特務頭目白薇死後,她的人皮就成為各派政治力量和特工機構關注和爭奪的重點目標,芳梅娟成為焦點人物。

白蕾一直沒有露麵。

芳梅娟也一直沒有再走近那座小白房子一步。

這天夜裏,芳梅娟正熟睡,忽然被一陣奇怪的聲音驚醒。

嚓,嚓,嚓……

她猛地坐起來,屋內一片漆黑,她拉開窗簾,月光從窗外瀉出來。

屋角站著一個人,一個女人,血內模糊的女人。

芳梅娟尖叫一聲:“你是誰?”

那個女人披頭散發,手裏舉著一隻鑲有金色梅花的繡花鞋!

“你是誰?你為什麼在這裏?”芳梅娟又一次大叫。

女人緩慢轉過身來,露出一張俏臉,說:“我是你幹媽,我的名字叫白薇,人家叫我白小姐……”

芳梅娟一聽,慌得滾下床來,雙膝跪地,朝著那個女人連連磕頭說:“幹媽,你讓我找得好苦,幹媽,我想你啊!”

那女人圓睜雙目,冷冷的說:“刀把我割得好痛,我還沒有斷氣呢,你們就那麼討厭我嗎?”

芳梅娟聽了,呆若木雞,半天才緩過神來,說道:“那天晚上我明明看到您被人一把尖刀插中了胸膛,呼呼地冒血呢!”

“可是我並沒有斷氣呢。”女人埋怨道,飄動的長發遮沒了她的臉。

芳梅娟怔住了。

是啊,一把尖刀插在幹那胸脯上,但是有沒有擊中要害,幹媽還有沒有脈搏,呼吸還有沒有,心髒有沒有停止跳動,都是一個懸念。

自己是不是太魯莽了,當時確實慌了神,沒有聽一聽幹媽的心髒,也沒有用手拭一拭幹媽的口鼻。隻顧搶皮,手忙腳亂,亂了方寸。

“幹媽,我實實在在是遵照您的囑托,才搶下您的人皮的,我是您的好女兒,我認認真真履行了您的遺囑……”芳梅娟泣不成聲,磕頭如蒜。

那個女人說:“你把我烤得好疼……”

芳梅娟問:“什麼烤得好疼……”

那個女人說:“你把我的人皮做成了燈傘,一開燈,那麼大的電量,當然把我烤得生疼。”

芳梅娟淚如雨下,“幹媽,我都是為您好啊,我是為了保護您,讓您的理想實現,不讓外人奪到它,我是最忠實的女兒……”

那個女人冷笑一聲,一揮袖子,變成了一具骷髏……

芳梅娟大叫一聲,醒了過來,原來是南柯一夢。

她摸摸枕頭,淚水已濕了一片,她慌亂地扭亮台燈,史見窗戶被風吹開,夜風卷帶著桃雨飄了進來,白色的窗簾飄動著,牆角並沒有人。

夜,死一般的沉寂。

芳梅娟看了看手表,淩晨4時15分。

她不禁打了一個寒噤,再也睡不著了。

她想起夢裏的情景,愈想愈後怕,索性不關燈,把被子捂住腦袋。

一忽兒,她感覺呼吸困難,有窒息感,於是拉開被子,這時東方熹微,窗外傳來烏鴉的叫聲。

這時,砰的一聲,台燈的燈泡滅了,屋內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這是不祥之兆。

芳梅娟暗暗地說。

龍飛回到了北京。

龍飛為什麼回到北京?原來是最近有兩個男人從北京來到了吉林農安縣,這兩個人帶著工具來到遼塔前,在塔前轉了一圈以後便消失了。

過了3天,有人反映遼塔北麵一條街內水果販老梁頭一直沒有出來擺攤,這引起龍飛和農安縣公安局偵察科長朱江的注意。

老梁頭病了?還是外出了?

他今年已69歲,獨身一人,獨門獨院,住在兩間小平房裏。

朱江決定前去偵察,這天下行他去老梁頭家的院門。

無人應聲。

他感到不妙,院內死一般的沉寂。他翻身入院,隻見院內堆著小山丘似的泥土,全是新土。

朱江立即報告龍飛,龍飛帶領公安全員迅速趕到,包圍了這個院子。

龍飛、朱江等人衝進房屋,隻見一間房內的地磚已被啟開,露出一個大窟窿,是個新挖的地洞。

龍飛馬上意識到這和遼塔地下的寶藏有關係,立刻持槍衝了下去,朱江等人也跳了進去。

龍飛彎著腰一直往南走,這是一條新挖的地道。

“砰!”傳來沉悶的槍聲。

龍飛伏下身子,小聲朝後麵叫道:“臥倒!”

朱江也伏下身子。

“砰!”又是一聲沉悶的槍聲。

後麵有個公安人員來不及躲避,應聲倒下。

“不許開槍,你們被包圍了!”龍飛厲聲喝道。

“砰!砰!……”對方又射來幾顆子彈。

龍飛開槍了,朱江也開槍了。

對方一陣沉默。

龍飛叫道:“再不投降,我就扔手榴彈了!”

傳來微弱的聲音:“我投降,我投降……”

“把槍扔出來!”龍飛叫道。

一支手槍扔了過來。

龍飛朝前奔去。

他險些踩到一個人身上,那人吃力地說:“我身上中了槍,你們快救我。”說完,昏了過去。

龍飛讓朱江背著那個人上醫院,又朝前尋去,剛走了幾步,踩在一個軟綿綿的物體上麵,這是另外一個男人,他已經停止了呼吸,腦袋上中了一槍。

在炕洞裏發現了老梁頭的屍體,他的脖頸上有明顯的掐痕。

地道裏的死者為男性,四十多歲,身上有一張遼塔地基的地圖,正是橋本阿菊派人偷走的那幅入塔圖。

躺在醫院裏的重傷者是男性,28歲左右,聽口音是北京人,正在急診室搶救。龍飛要求醫院一定要救活這個人。

龍飛將兩個男人的圖像和情況迅速報告公安部,請求各地查找這兩個人的身份。

按照遼塔地基圖的提示,龍飛請求有關部門派人又挖了幾米,挖到遼塔的地穴,除了佛舍利和經卷外,發現3個鐵箱子,打開鐵箱子,裏麵是金光燦燦的金條。

龍飛大喜,立即報告上級部門,梅花黨賴以生存和活動的這批經費終於到了我方的手裏。

死者和受傷者的身份很快查清,這兩個人都是北京人,是門頭溝某鄉的村民,叔侄倆,盜墓世家,叔叔叫王長海,侄子叫王貞,平時不務正業,有盜墓倒賣文物的犯罪前科。

這時從醫院傳來不好的消息,那個叫王貞的盜墓賊停止了呼吸,在昏迷中他曾經說:“我嬸子還在綁匪手裏……”

龍飛立刻意識到這兩個盜墓賊一定是受到橋本阿菊等梅花黨特務的脅迫,來到吉林省農安縣遼塔盜寶,王長海的妻子可能作為人質押在特務手裏。他們得到了遼塔地基的地圖,派這兩個盜墓賊前來盜寶。

橋本阿菊一定在北京。

綁匪在北京。

龍飛處理好農安縣的事務後,立刻乘火車回到了北京。

王長海的妻子胡蘭花一連幾天外出未歸,王長海和王貞叔侄倆人火急火撩地外出也沒有消息,這可急壞了門頭溝區蘭花屯王長海的親戚。

龍飛迅速趕緊到北京門頭溝區蘭花屯。

王長海和王貞的死訊驚動了蘭花屯,也有不少人慶幸除掉了兩個禍害,因為這倆個人平時時吊兒郎當,好吃懶做,有時用獵槍打死鄉民的雞鴨,調戲良家婦女,扒茅房,看風景,是這叔侄的拿手好戲。王長海的妻子胡蘭花是個厚道人,種田養豬,伺候公婆,裏裏外外是把好手,她不但生得有幾分姿色,而且賢惠勤快,人們都說她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可是如今她出去賣豬都一個多星期了也沒有音訊,公婆急得的直淌淚,兒子死了也沒有這麼著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