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急促的一聲,城內一騎快馬踏雪而來,掠過馬車邊時,馬蹄揚起的雪濺了陌楊輕歌妖紅的披風。
來者躍下馬,對著守城的士兵耳語了一通後,原本暢行無阻的出城一下變得嚴謹起來。輪到陌楊輕歌時,已是半個時辰以後了。
“哪裏人?去哪裏?為什麼要出城?馬車裏還有什麼人?”守城士兵對著駕車的陌楊輕歌連連發問。
陌楊輕歌跳下馬輕蹙著眉,一開口便淚如雨下,傷痛欲絕,“奴家是北滄人,半個月前接到同鄉捎帶的消息,說奴家爹爹快不行了……,沒想到,奴家昨日剛到這烈城,爹爹便先去了,連最後一麵也未瞧上。奴家這不遠萬裏,隻為能讓爹爹魂歸故裏呀。官爺……”
盡管陌楊輕歌說得可憐,守城的士兵並沒有絲毫的感動,還未等她說完便朝著馬車走去,伸手就要撩那厚重的布簾。
“官爺,那是爹爹的遺體,死者為大。”陌楊輕歌拉住了士兵,目光裏淨是楚楚的哀求。
“放肆。”守城士兵一甩手,怒道:“朝廷失了要犯,陛下下令嚴查各個出城人士,外籍尤甚!死屍尤甚!”
“啊?”陌楊輕歌做勢一驚,立馬縮了手,訕訕說道:“是奴家愚鈍了。”說罷,忙撩起了簾子。
馬車內確有一老人裹了張雪豹皮蜷縮在角落裏,頭上還戴了頂破氈帽。雖是雞皮的容顏可露出的額發卻是如墨的黑,那老人雙目微閉從車外看去就像是睡著了。
守城士兵皺了皺眉,回轉頭來對著陌楊輕歌問:“這是你親爹?真當死了?”
“當真是親爹。昨上午斷的氣。”陌楊輕歌急忙答道。能不是親爹嗎?那臉皮就是照著她親爹的臉繪的。至於死不死的,她倒是希望那人不死,這樣便可以拿到餘下的銀兩。
“為何放在角落裏?”守城士兵問,他總覺得車內這一幕有些怪異。
“官爺有所不知,奴家先祖是北滄的古拉族,遺體平放是對已逝先人的不敬,像這樣蜷成一團才是最至高的禮遇。”陌楊輕歌解釋著,目光撇向那角落裏被她蜷成一團的親爹。
等等,她怎麼看到那親爹身子動了一下,眼花了麼?再一眨眼,甩甩頭,還好那親爹還是原樣縮在角落裏。
“你爹沒死透!?”守城士兵突然說道,像是肯定又像是在尋問。
“怎麼可能?他是昨上午咽的氣呢。”陌楊輕歌趕忙否認,再看角落裏的親爹,怎麼又動了一下?這還是她親爹麼?這不是在害她麼?
陌楊輕歌忙亂爬進車內,撲到了她親爹麵前,背著守衛一邊爹呀爹地喊著,一邊努力地把那雙企圖伸直的腿摁了回去,蓋在雪豹皮下。她確定這親爹,詐屍了!
“爹爹——”陌楊輕歌大聲哀嚎,“你要真能像大人所說的那樣,沒死透多好呀……,我來這之前欄裏的猛丫才下了崽,隻要我們好生養著,讓它們開枝散葉,代代相傳的,足夠我們父女倆活一世了。你再不需在這受人白眼幹苦力了,爹爹……”
陌楊輕歌一邊嚎著,一邊努力壓著那雙倔強的腿。開玩笑,這人有多高她是知道的,還穿了一身顯眼的白,她的雪豹皮根本蓋不了他全身否則也不用讓他這麼蜷著了。
“水,水……”
陌楊輕歌正忙著壓那雙腿,卻聽到微弱的聲音。這親爹真是,太……
“爹爹……”急中生智,陌楊輕歌整個人哭倒在親爹的身上,出手狠而準地封了親爹的穴道。正感歎著這場戲得演到什麼時候時,後麵等著出城的百姓們已不耐煩地開始催促了。
不一會,守城士兵的那聲‘快走快走’,讓這場詐屍戲謝了幕。重新坐到馬車前的陌楊輕歌內心一陣得意。這真是天不亡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