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位朋友名字叫美,用美的名字形容她的相貌一點不過分。我和美第一次見麵,美就坦率地說,我選男朋友不注重外表如何,關鍵是要有內在氣質。我心裏直打忽悠,實在說不清楚我的內在氣質該如何釋放出來讓美一覽無餘。
我告訴美我在家是老大,會做飯、會洗衣、有責任感、不乏幽默,而且業餘時間寫點東西,小打小鬧在報上也發表了不少“豆腐塊”。
美的幾句話就把我的自信徹底摧垮:老大比較傳統,比較守舊,缺乏開拓創新。洗衣做飯不應是男人用來炫耀的資本,不會做飯可以吃快餐,不會洗衣可以用洗衣機。會耍點嘴皮子不叫幽默,專業相聲還幽不出來默呢。在報上發幾篇文字就覺得有那麼點味上來了,你說人們讀報是看你的文字多呢,還是看征婚廣告的多?
我汗顏,無言以對。
美挽著我的胳膊,靠著我的肩頭,我想看看她姣美的臉龐,卻總得歪著頭。
我和美第二次約會是共同看了一場西方一交響樂團的訪華演出,我和美一同走進一家咖啡廳。咖啡廳的裝飾很溫馨,很能勾起人的浪溫情懷。
美輕輕攪著杯中的咖啡:“你覺得今晚的音樂會怎麼樣?”
我實話實說:“我不懂音樂,交響樂就更不會欣賞了。對流行歌曲還能聽得懂。貝多芬、柴可夫斯基對我是白活了。”
美:真不敢想像,沒有音樂的生活該多可怕。你聽過鋼琴王子理查,克萊德曼的演奏嗎,他觸鍵充滿朝氣與充沛的活力,並能創造出明亮輝煌的聲響,音色亮麗而富有彈性,鋼琴王子理查,克萊德曼表現手法十分樸素,觸鍵微妙輕盈,令人絲毫不覺嬌揉及修飾。情感的表達直接、真誠。
我真佩服美對音樂還有這麼深的研究。
美:你聽過雅妮的音樂吧,火爆熱情;凱麗金則是用傾訴觸動你多年封存心底的哀愁。美陷入了沉思,兩眼凝望著窗外的華燈,像一尊玉石雕出的塑像。
和美吻別時,美有些失望:你怎麼不懂音樂?
我和美第三次約會是到美術館看世界名畫巡回展。
我提前給美打預防針:對繪畫我可是不感興趣。不過小時候我很愛看小人書,《三國演義》、《水滸傳》,現在還保存著呢。美說,看一幅畫不是用眼而是用心去體會。你看拉圖爾的這幅《嬰兒》,不但明晰強烈,有生活氣息,而且含蓄莊重,獨特的燭光語言微妙的層次處理讓人過目難忘,心靈得到淨化。從美術館出來,我和美坐進了一家小餐館,美的胃口挺好,吃了一份牛排,一葉麵包,喝了一份牛奶,我說:美,將來我每天都給做你一份西餐,味道肯定好極了。
美歎口氣,我真不敢想象,將來我們吃飽喝足了,該談點什麼?
美是和我在湖濱公園的鴛鴦湖心島劃船時提出分手的。這點我已有心理準備了,與美接觸這段時間我一直沒能展現出我的內在氣質,可和美分手我還是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
我和美準備從湖心島返回時,忽然狂風大作,大雨傾盆,小船漂得渺無蹤影,島上沒有躲風避雨的場所,我和美依在一棵樹下,美渾身濕透,透濕的衣服緊貼著她婀娜的身體,隻是沒了往日的典雅,像一個受了驚嚇可憐的小貓。
我脫下了外套披在美身上,美緊緊依在我的懷中。
“別怕,就當是在欣賞雅尼的音樂會。”我說。
“真想有一杯咖啡,一塊牛排,你說你會做的。”
“可惜你沒有機會吃了。”
“我想,我們再處一段時間。”美抱緊了我。
風停了,雨住了。公園的汽艇把我和美接出了湖心島。
美後來給我來過幾次電話,我都沒有赴約。
我不敢想象,將來我倆談完了音樂、文學、繪畫該幹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