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盛裝下的心靈敘事(1 / 2)

鞠佳的《彼岸花開——中國曆史的另類獨白》是一部有趣的關於“心靈”的曆史作品。

“曆史是由人民創造的”絕對是一個無可辯駁的判斷,如果要作一點修正的話,大約可以加上“人類”二字。上下千年,覆蓋寰宇,如果不是無數默默無聞的人在這一片天地間打拚,任何一個人,無論他是多了不起的英雄人物,還是多十惡不赦的無賴惡棍,也不可能造就出眼下的世界。但是,進行曆史寫作時,如果有人試圖把曆史場景中的人物都進行複原的話,那一定是癡心妄想。因為即便有人有那個能力和那種可能,最後出現在我們眼前的也隻會是人影幢幢,就像是一盤毫無規律晃動不停的沙,枯燥乏味而沒有任何頭緒。

所以,敘述曆史的時候,不得不選一些特殊的人物,作為特定曆史時刻的代表,來顯示曆史的痕跡。就像螞蟻搬東西一樣,雖然幾隻螞蟻壓根兒就不是在朝著一個方向上使勁,但被抬起的物體在合力的作用下,終歸會朝著某一個或某幾個力氣較大而又賣力的螞蟻製造的合力方向運動。

於是嬴政、趙高、李陵、貂蟬、曹操、蔡文姬、薑維、阿鬥、陶淵明、楊廣、玄奘、高陽公主等一係列人物上場了,他們看上去選擇得幾乎沒有絲毫章法,隻是挨個兒依次排開,輪番上場,唱念做打,功夫十足;起承轉合,一波三折……為什麼?這些人物真的如此與眾不同嗎?還是曆史真的因他們而改變?

其實都不是!隻是因為曆史本身就不是依照理性的方式進行,由於不具有重演性,總結出的必然性最後終究隻是理論而已。很長時間以來,我們都習慣於用理性的方式找出因果關係的必然性,久而久之,思想都有了框子,自然會對這種無理性無章法的人物選擇有些奇怪。

對於自己熟悉的曆史人物,善於用筆的人,如果不寫出來與人分享,一定會心癢難耐。基於一種同情之理解,對熟悉的曆史人物,每個人都會忍不住想要親自上台,粉墨登場,似乎可以由此進入每一個曆史人物的心靈世界。一味地沉浸,慢慢地沉浸下去。

臨末了,總還是要跳出來的。每個人物的結束,以一段看上去頗專業的心理分析進行小結,好玩而有趣,同時還可以進行深度反思。

如果僅止於此,那不過是一場場節點式的曆史敘事,一切都還停留在過去,無法實現昨天與今天的對接。曆史的長河中,泥沙俱下之際積澱了一層又一層的意義,糾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世事因緣,想要抽絲剝繭般清理個透徹玲瓏,那可是一個沉重而令人望而塵畏的題目。

過去的意義在於今天。如果和今天沒有任何關係的話,那就完全沒有必要回顧過去;如果讓今天的人們厭倦了對它的回顧,那它也就沒有再現的必要。所以說,一切曆史都是當代史,今天的人們怎麼看秦始皇、趙高,那他們的看法就是曆史。至於曆史是什麼,那本來就是一個令曆史學家們都難以達成共識的一個問題。

顯然這本書是一種非常另類的曆史敘述方式。曆史再加上一個“另類”來修飾的話,很可能成為一場與曆史無關的“曆史”。事實也是。曆史隻是一個背景,人物隻是一個依托,情節隻是戲劇性的連綴……說穿了,是創造而不是複述,創造了一個個動聽而又扣人心弦的故事。那是一個在曆史的軀殼下,包裹著現代人進入過去,經曆一場場盛衰興亡、愛恨情仇、鐵馬秋風、英雄末路、美人遲暮等曆史場景的心路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