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恩恩怨怨(1 / 1)

在尼克鬆任職的第一年,尼克鬆有時會在白宮開一些隻有幾位關係密切的朋友參加的私人宴會,尼克鬆常常讓基辛格盡情表演,而他坐在一旁聽著,臉上溢出驕傲的神采。

尼克鬆對基辛格最初的態度是含有幾分敬畏的驕傲。並且,就像一個不受歡迎的孩子在炫耀自己的寶貝時所感受的那樣:既興高采烈又忿恨不平。

他驕傲是因為他不能像洛克菲勒那樣用錢買最出色的頭腦,但憑借他的總統地位,他摘去了洛克菲勒皇冠上的寶石。

尼克鬆還在曼哈頓做國際法律師時就一直被東海岸外交政策精英集團排斥在外,因而對他來說,基辛格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基辛格始終與外交政策精英集團保持若即若離的關係,盡管他們對他敞開了歡迎之門,但因為他的出身和氣質,他不可能成為實實在在的圈內人,而且他一向瞧不起那種使當權派一致對外的平庸才智。

但尼克鬆很快對基辛格的野心有所警覺,“我不信任亨利,但我能用他。”他告訴剛剛步入權力集團的基辛格的對手們。

尼克鬆尤其對基辛格個性中的極端表現欲感到很惱火。基辛格一方麵多疑,缺乏安全感,另一方麵惟我獨尊。基辛格與國務卿威廉·羅傑斯的不和很快就失去了控製,尼克鬆從幸災樂禍變成了絕望。

基辛格與喬治敦區社交界和新聞媒體的密切關係也成為憤恨的源泉,尼克鬆懷疑他在晚宴上吹噓自己的成果,炫耀他如何使一個總統危險的衝動得以控製。基辛格在社交圈說的話大部分給添油加醋地反饋上來,這進一步地加重尼克鬆的疑心。

基辛格過去的恩人或主子——克雷默爾、埃利奧特、洛克菲勒都是赫赫有氣派的人物,但基辛格在皮埃爾飯店見到尼克鬆時發現,這是個不討人喜歡、軟弱和不引人注目的人。後來基辛格又注意到尼克鬆很害羞,害怕見生人,害怕當麵把令人失望的消息傳達給當事人。“他不喜歡人,我不懂他為什麼要進入政界。”基辛格曾說道。

毫無疑問,尼克鬆讓周圍人對他產生不信任感。基辛格這種具有多疑症的人尤其如此。每次當總統來了一個特別奇怪或令人害怕的電話,或者總統打電話時聽上去喝醉了或有所失控,基辛格總示意他的下屬監聽,與他分擔恐懼感。

基辛格私下裏稱尼克鬆為“那個瘋子”、“我們的酒鬼朋友”,“如果讓總統自行其是,每星期都會發生核戰爭。”基辛格會對他的助手悄悄嘀咕道。

“沒有人比他更接近總統,也沒有人有權利像他那樣瞧不起總統——這就是他苦苦追求的效果。”一位既是哈佛同事又在尼克鬆政府供職的人這樣說起基辛格。

作為一個難民,一個既缺乏安全感又野心勃勃的局外人,基辛格學會了如何博得權勢人物的青睞。在與尼克鬆接觸中,他尤其學會了如何拍馬奉承。

盡管他在背後對尼克鬆極盡詆毀之能事,當麵卻知道討好獻媚。上任後頭一個月的歐洲旅行中,尼克鬆急切需要知道他自己幹得如何出色,基辛格滿足了他的願望。頭一次會見蘇聯大使多勃雷寧後,尼克鬆四次電話打到基辛格辦公室問自己幹得如何,基辛格又一次滿足了他的願望。

尼克鬆的白宮錄音帶一旦公開,對基辛格造成的損害比誰都大,因為他對尼克鬆說的奉承話全在上麵。1982年在洛杉磯,基辛格對曾是尼克鬆國內事務助理的約翰·埃爾希曼說:“遲早這些錄音磁帶公布出去,我們倆人看上去就像一對十足的傻瓜。”說的隻是你自己吧,埃爾希曼想。

尼克鬆常帶有一種惡意的快感大肆抨擊猶太人,尤其是當他看到基辛格坐立不安,卻又不敢反駁他的時候。對於尼克鬆的反希伯來傾向,基辛格從不采取對抗態度。“尼克鬆有許多加利福尼亞中下層階級出身的人的偏見”,基辛格在製止他的猶太助手對尼克鬆不滿時說。

他過後為自己辯護道,與尼克鬆抗辯是“自殺性的行為”,“尼克鬆的話題總離不開新聞界的陰謀,權勢集團的敵意,喬治敦區社交界的傲慢浮誇,你要反駁他就會付出被逐出核心圈的代價。”

尼克鬆渴望奉承,基辛格樂於討好,這使得他們形成一種複雜而穩固的關係。他們沒有密切的私交,但他們都多疑,好秘密行事,傾向於把人朝壞處想,善於搞背靠背,推行實用政治,都是冷酷現實主義和操縱權術的混合物,都對外交事務感興趣並且相信外交政策不是建立在情感要求上,而是建立在力量評估上。

一天之中,基辛格和尼克鬆要會談五六次,有時候達數小時之久。早晨,例行彙報後,尼克鬆又把基辛格在橢圓形辦公室留上兩小時;下午他在行政辦公大樓召見基辛格。

總之,基辛格與總統呆在一起的時間遠遠超過他人,以這種方式,他倆結成一對陰謀家,共同對抗官僚機構和這個充滿敵意的世界。

§§第五章 歡迎去越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