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哥拉民族解放陣線”在沒有得到美援的情況下土崩瓦解,“安哥拉完全獨立民族聯盟”僅僅在南方堅持了15年的低水平的遊擊運動,令基辛格害怕的事情發生了:安哥拉成為蘇聯模式的經濟體製。
從1976年開始,基辛格終於意識到他需要一種新政策,特別在黑人對白人統治國家的仇恨已達一觸即發的非洲。蘇聯隻要有可能,肯定會充分利用這種緊張局勢,而基辛格江郎才盡,已無還手之力。在福特的推動下,美國外交政策開始帶上一種理想的色彩而非僅僅是冷酷的實用政治分析。
基辛格在1976年的非洲旅行中,流露出願意用道義來作為外交政策工具。“他有一種靠吞並對手觀點來削弱其影響力的出色本領。”基辛格的哈佛大學的老同事說,“這種變色龍似的,接受起先對他來說很陌生的觀點的能力充分證實了他的機敏。”
基辛格在盧薩卡讚比亞總統舉行的國宴上聲稱,雖然南非仍有時間和平廢除種族隔離,但“這時間是有限度的,——比前幾年普遍認為的忍耐限度要短得多”。
盧薩卡宣言迎來一片歡呼聲,讚比亞總統稱它為“重要的轉折點”,基辛格的一位助理激動地說:“這麼長時間裏我們這是第一次做一件有道德的事。”
基辛格期望運用新外交手段再現輝煌,決定利用羅得西亞作舞台,演一出穿梭外交的拿手好戲。他這樣做有點魯莽,因為羅得西亞一直是英國的勢力範圍。但他考慮到由於羅得西亞國內戰爭不斷升級,已在安哥拉和莫桑比克得勢的蘇聯可能會對黑非洲產生覬覦之心,他也顧不得那麼多,立刻開始了在黑人和白人統治者之間的繁忙穿梭。
他修改了他的中東穿梭外交方式,沒有再對雙方哄騙利誘,而是向羅得西亞白人統治區首領盡可能地施加壓力。他還成功地說服南非對羅得西亞這個內陸國家的經濟生命線一起施加壓力。他警告南非,如果它們不提供幫助,也將麵臨大多數黑人掌權的局勢壓力。
基辛格作為訪問南非的最高級別的美國官員來到南非首都比勒陀利亞,傳話給羅得西亞白人統治者伊安·史密斯,隻有他同意討論兩年過渡到大多數掌權問題,基辛格才肯接見他,史密斯勉強同意。
“你是要我在我的自殺遺言上簽字。”史密斯聽完基辛格的計劃後說。
基辛格一言不發。過後他說,他是痛苦地注視著史密斯同意回國向他的政府建議放棄他們的國家。
正如基辛格的其他談判,他喜歡用模棱兩可的文字掩蓋分歧。在這件事上,史密斯需要兩項讓步。在兩年的過渡期裏,國家臨時4人委員會主席必須是白人,警察和國防部長必須是白人。
基辛格到坦桑尼亞跟黑人領袖談過之後,發現他們不能接受後麵一條。於是,基辛格在給史密斯的電報中,故意對後麵一點含糊其辭。
史密斯不知是計,宣布同意兩年過渡計劃。新聞界給震撼了,基辛格又一次被捧為創造奇跡的人,成為新聞雜誌的封麵人物和攝影機的焦點。史密斯來到日內瓦跟幾位與他爭奪地盤的黑人抵抗力量首領麵對麵地談判時,發現他們根本無法達成共識,談判破裂了,基辛格的協議框架隻得由他的後繼者塞魯斯·萬斯去充實、簽訂了。
平心而論,雖然基辛格的穿梭外交沒有立刻見成效,但它實現了更大的目標。黑非洲國家對美國不是充滿戒備就是充滿敵意,現在它們開始把華盛頓當做可以幫助它們實現多數人掌權的勢力加以信任,不斷上升的親蘇傾向開始減緩。這點表明即使是貌似成功的外交也比類似安哥拉的蹩腳的武裝幹預更能挫敗蘇聯影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