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轉過臉,直直地盯著我,問道:“秦陽平,你說朱文傑還會回到這個家來麼?”
“你想聽真話?”
“當然。”
“那我要說,你最好有最壞的心理準備。”
“什麼意思?”
“一個男人寫出那麼冷漠的信來,想必他已有了打算。”我如實地說出自己的想法,“何況你也知道,老朱是那種認準了一個方向,就會頭也不回走下去的人。”
嶽琳麵無表情地看著我。好一會兒,她輕輕地說:“反正,我不同意離婚。”
我歎了口氣,不知說什麼好。想了想,擔心起她近來的忙亂日子,便問道:“一個人照顧孩子,是不是太辛苦了?”
“辛苦倒沒什麼,我倒很樂意多跟孩子接觸。隻是時間太緊張,顧得了那邊,就顧不了這邊。”她苦笑道,“我現在發現,以前自以為挺能幹的,其實也不過是外強中幹。真到了‘兩手都要抓’的時候,就跟個焦頭爛額的普通婦女沒什麼兩樣兒了。”
我忽然有了一個想法。
“嶽琳,我有個提議。就怕你多心。”我對她說。
她斜了我一眼,“我多心,就不會跟你倒這些苦水了。”
“隊裏工作這麼忙,少了你就會亂套。可孩子又不能沒人照顧,你就沒想過找個合適的人來幫你看看孩子?”我沒有直接說,而是先摸摸她的想法,以免太冒失。
她歎口氣,說:“怎麼沒想過?可我家沒什麼親戚在這兒。找保姆,一時半會兒哪兒找得著合適的。”
“我倒有個合適的人選向你推薦。”我說,“溫鬱的母親一個人在家,覺得冷清。她年齡雖然大了,但身體還好,照顧孩子應該沒問題。”
嶽琳臉上掠過一絲喜色,說:“那當然最好了!”可隨即她又不無擔憂地說,“但也不知道,老人家願不願意給自己找這麼大的麻煩呢?”
對這一點,我比較自信,告訴嶽琳:“這樣吧,今晚回家,我先問問她的意思。我知道她是很喜歡孩子的。”
嶽琳的情緒好轉了許多,說:“要真是那樣,就太謝謝你們了。”
“別客氣。反正我想,這種狀況也不會持續太久。”我意味深長地說。
嶽琳顯然聽懂了我的意思,苦澀地笑了笑,說:“但願如此。”
然後,我們的談話便轉到陸海洋的事情上來。我向嶽琳談了自己對朱紅梅的懷疑。
“現在,對陸海洋肯定出過什麼事兒這一點,已經可以確信無疑了。我想事情可能還相當嚴重。”我說,“朱紅梅對此肯定知情,但懾於某種危險,她又不敢說出來。我們對她做過時間排查,至少事發那天晚上她沒有參與的可能性。可能她自己對這個也很有把握,所以態度很固執,問她什麼,她要麼東拉西扯,要麼就是一個‘不知道’。真拿她沒辦法。”
嶽琳沉吟片刻,說:“這種情況倒是挺古怪。如果隻是簡單地害怕遭到報複,好像態度也不至於這麼堅決。”
“對,我也這麼懷疑。”我回憶著幾次和朱紅梅麵談的情景,“所以我也跟她談了安全性的問題。但沒起到什麼作用。”
“看來,這裏麵可能還有更複雜的情況。”嶽琳想了想,說,“你們要給她不斷施加壓力。如果她真是受到什麼威脅的話,這種時候她肯定會跟對方溝通情況。所以你們最好注意她最近的行蹤。”
我點頭答應。這時候我看見嶽琳又恢複了我熟悉的沉著平靜。她的這種變化,令我暗暗感到同情。因為我看到,這個女人沒有過多的時間為自己而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