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真
空氣中浮動著一種難以言狀的清香。月亮隱去了,隻有繁星在夜空裏閃閃爍爍。前麵那棟樓的三層,就是劉老師的家了,王江覺得心跳得有點快,他看了身邊的趙誌文一眼:“劉老師可能都不記得咱倆了吧?”
趙誌文沒有應答,隻說道:“走到這兒,我就想起那段日子,一輩子也忘不了,劉老師天天給我送飯,真跟親生父親一樣。”
是啊,怎能忘呢?那時趙誌文住了六天院,劉光亮就送了16頓飯,一日三餐,頓頓不重樣,雞湯、餃子,還有他最愛吃的孜然炒肉。有時吃著飯,眼淚就滴在了菜裏。
門開了,劉老師披一件衣服站在屋內,還是那麼精神,隻是頭發花白了,笑眯眯的臉上比平時多了副眼鏡,不用說,又是在工作呢。
“哎呀,是王江、趙誌文!”劉光亮毫未猶豫地就叫出了他倆的名字。
他倆是出差路過,專程回母校的,不約而同,倆人未洗一路勞累,就走到了劉光亮家。
“來,我給你們看樣東西。”劉老師神秘地說。
屋內是書籍的天下,靠牆整整齊齊的三大書架,桌子上、茶幾上放的也都是書,淩亂而不失其韻味。劉光亮從西頭的書架上抽出了一本厚厚的筆記本,綢子麵的,大十六開本,很精致。
打開一看,扉頁上就是他們班的集體照,後麵卻是班內學生和他的通信,每個學生一頁,信存貼得很整齊,還有照片,以及他給每一個人回信的複印件。
這不是劉雯嗎?我們班最漂亮的姑娘,身邊那位小夥子一定是她丈夫了。上大學時,她是一個不愛說話的小姑娘,為一點小事常哭鼻子,可劉老師卻非讓她當文娛委員不行,她的歌聲很美,但對組織活動一籌莫展,劉老師就事事幫著她、鍛煉她。畢業前,劉雯不僅是院學生會的文藝部長,而且曾成功地組織了幾個高校的文藝聯歡。
“劉老師,工作中我才體會到一個人的社會實踐能力是多麼重要,感謝您在大學裏就培養了我、鍛煉了我。”劉雯在一封信中這樣寫道。現在,她已經是一家大鋼廠的車間主任了。
楊軍,他的孩子都這麼大了。看他兒子那雙機靈的小眼睛,準跟他爸一樣調皮。
睡懶覺、無故曠課、抄作業,楊軍當年可是一個令人頭疼的學生,幾個老師都對他搖頭。可在劉光亮的幫助下,畢業時他是捧著一本“優秀畢業生”證書走的。
隻要有時間,劉光亮準跟班上課,就坐在楊軍旁邊。楊軍不在,他就去宿舍找,甚至連任課教師批改過的作業,他也要仔細地看上一遍,並提出幾個問題。談心,是經常的,有一次竟長談了五個小時,楊軍最後淚流滿麵……
如今,楊軍是一個國家重點科研項目的負責人,工程師。
誰又能忘記那美好的大學時光?那段日子裏,劉光亮平時上課後、節假日常常到教室、宿舍了解學生生活上的困難,和每個人談心,詢問他們的夥食情況、家庭情況。並給同學們講如何處理貢獻與索取的關係,用擺在麵前的事實和自己的親身經曆說明學習的重要、時間的寶貴以及許多做人的道理。
王江他倆隻是靜靜地聽著,劉光亮不緊不慢地講著,像是追述一個甜美的夢,又像是在和每一個學生傾心交談,他的目光很遙遠很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