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末距迂泥,千裏之遙,且多山路,羊琇領五萬大軍一路奔行,每日隻歇息兩三個時辰,至次日傍晚,方入瀾滄山道。
雖然大軍已經極為疲憊,羊琇卻麵不改色,仍一馬當先,不停地喝著:“快!快!”
卡德快馬行至前軍,對羊琇道:“將軍,大軍疲憊,不若稍適休息,再行趕路吧!”
羊琇卻道:“我等多休息一日,迂泥便多一日危險,若是迂泥有失,我如何向大王交代?”
卡德勸道:“若是我等疲憊之師,遭遇以逸待勞代勞的平涼軍,隻恐有敗無勝啊!”
羊琇此人,極為勇武,征戰多年,卻也少有敗績,他最聽不得別人說他將敗,於是怒道:“哼!大軍未戰,你便削我士氣!”
“在下絕無此意,隻是希望大將軍小心行事而已!”卡德忙道。
“哼!休要多言!如此行軍,明日正午之前,必能抵達迂泥,屆時我必讓平涼軍有來無回!”羊琇道。
卡德知曉羊琇的脾氣,也不多言,隻好跟隨大軍一路疾行。
此刻,陳子軒正側臥於帳中,看著手中的地圖,張祁、徐梁、竇柏豪三人早已率軍而去,偌大的大營隻剩了一萬餘步兵在巡回警戒,許多大帳都已空空無物,甚是冷清。
昨日,劉清已經將烏壘大敗敵軍的消息傳至陳子軒,雖然這是個大好消息,但陳子軒心情卻依然沉重,他在仔細推敲著且末敵軍至後,當如何行事,每個細節,退路的所有地形,他都必須想明白,不若屆時萬一被圍,無法突圍,不但誘敵之計失敗,恐怕自己也要葬生於亂軍之中。
據劉清所言,隻怕明日正午,龐欣一萬五千大軍便至,希望屆時且末敵軍未到,若是集合兩萬餘步兵,這誘敵之計無疑勝算更大。
陳子軒舒了一口氣,將手中地圖仍在了一旁,瀾滄山地形他已經完全印在了心裏,多看也無益,他繼續在腦海中模擬著各種突發的情形,就這麼緩緩睡著了。
第二日,陳子軒依舊領兵攻打迂泥,不過今日平涼軍的攻勢顯然回收了許多,幾輪投石過罷,陳子軒隻派出了兩波步兵攻城,每波不足千人。
時將至正午,陳子軒看了看天色,剛要下令撤兵,卻突然感到右後方山路上微微震動起來,而後隻隱約聽到無數馬蹄奔騰的聲音。
陳子軒神色大變,他沒想到且末救兵來得如此之快,他本以為且末救兵最早也得今日傍晚才能抵達,如此倒是他失策了。他不多想,忙下令全軍陣型回收,依托山地,準備迎敵。
眾平涼將士見陳子軒如此嚴肅,一個個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敢有絲毫遲疑,陣勢迅速排開,前軍持盾,盾兵之後是清一色的槍兵,槍兵之後仍是盾兵,最後是密密麻麻的弓手。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羊琇大軍的一萬前軍已經率先列陣,麵對麵與平涼軍對峙,兩軍相隔不足千米。
數息之後,五萬西域騎兵盡數排開,羊琇策馬來到了來到兩軍陣前,對平涼軍大喝道:“平涼鼠輩!不想死的,現在投降還來得及!不然,明年的今日,便是你們的祭日!”
看著囂張的羊琇,平涼軍人人皆怒,紛紛看向陳子軒,陳子軒安撫道:“敵軍勢大,萬不可輕敵,我軍當穩住陣腳,等敵軍先衝!”
見平涼軍無絲毫反應,羊琇不禁大笑道:“平涼果然多鼠輩!全軍聽令!……”
羊琇剛要下令,卡德忙策馬上前止住道:“將軍且慢,據報平涼軍有四五萬人,你觀前方平涼軍陣勢,最多不過一萬餘人,小心有詐!”
羊琇雖然好勝,不過也征戰沙場多年,自然也有些警覺,他微微點了點頭道:“確是如此。不過你觀迂泥城下,多是新亡的平涼軍,適才平涼軍應該是剛攻打過迂泥,見我援軍至,方才退至山前,居高臨敵。”
對羊琇的判斷,卡德倒是挑不出毛病,說不定連日來,平涼軍大軍疲憊,今日便僅派了一萬餘人攻打迂泥,他便微微點頭道:“將軍一切小心行事!”